他用那條完好的左腿，以一種極其扭曲、違反人體工學的姿勢，奮力地蹬著牆壁！
一下！兩下！三下！
斷臂的骨茬隨著身體的蠕動，在肌肉裡瘋狂攪動，劇痛讓他眼前一黑，下巴幾乎脫臼。
但他沒有放棄！
在最後一次發力時，他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壓抑如同野獸般的嘶吼，整個身體終於被他硬生生地拱進了那漆黑狹窄的通風管道中！
在他翻進去的下一秒，一道紫色閃電擦著他的殘腿，轟在了他剛才所在的位置，將合金地麵炸出一個臉盆大小還在冒著青煙的熔洞。
林澈躺在黑暗的管道裡，像一條瀕死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腎上腺素的堤壩轟然倒塌，無邊無際的痛苦和疲憊，如同萬噸巨輪，狠狠地碾過他的每一寸神經。
他知道自己失血過多，意識正在飛速墜入深淵。
不行……還不能睡……這筆賬，才剛剛開始算……
黑暗中，他唯一能感覺到的，是胸口那個數據儲存器。
它像一個堅硬的承諾，提醒著他——
他的複仇，才剛剛開始。
不知過了多久，他用儘最後一絲意誌力，撞開了一扇鏽跡斑斑的格柵，整個人像一袋垃圾，從三米高的通風口，重重地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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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夜風吹在他臉上，他聞到了工業廢料和潮濕泥土混合的、自由的氣息。
他出來了。
成功了。
他躺在一堆肮臟的、散發著惡臭的工業垃圾中，看著天穹城那被霓虹燈映亮的、灰蒙蒙的夜空，意識終於徹底陷入了黑暗。
在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幾個矯健的身影從遠處的陰影中飛速衝來。
一人半跪在地，用一種噴霧式速凝止血劑，覆蓋住他血肉模糊的斷腿創麵，“滋啦”一聲，白色的泡沫瞬間凝固，止住了狂湧的鮮血。
另一人快速檢查他全身，在確認了胸口數據儲存器的存在後，便對著其他人做了一個簡潔、冷酷的目標物品確保的戰術手勢。
第三人將他輕而易舉地背起，整個過程流暢得仿佛不是在救援一個活人，而是在回收一件貴重的物品。
這些人……不是劉猛他們……
他們的氣息冰冷、死寂，像深淵裡的石頭，和惡狼小隊那種熾烈狂野的人味兒，是截然不同的。
林澈的腦海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數公裡外，一處廢棄的貨運站台。
惡狼小隊的成員們正急得團團轉，劉猛更是像一頭發怒的公牛，來回踱步，嘴裡不停地咒罵著什麼。
“媽的！怎麼還沒到！老大不會真的……”
就在這時，他們麵前的陰影仿佛活了過來，然後從中走出了三道身影。
他們穿著沒有任何標誌的黑色作戰服，戴著遮蔽了所有麵部特征的戰術麵罩，為首之人背上，正是渾身是血、已經昏迷不醒的林澈。
他們就像是從另一個維度，踏入了這片空間。
他們就是陳子言的直屬秘密行動小隊——“幽影”。
在收到林澈發出的信息，陳子言便啟動了最高級彆的應急預案，派出了他最鋒利、也最隱秘的刀。
“老大！”
劉猛和隊員們瞳孔一縮，來不及震驚，立刻衝了上去。
為首的幽影隊員將林澈小心地交給他們，動作精準而穩定，仿佛在進行一次精密儀器的交接。惡狼小隊裡的醫療兵林薇立刻開始進行緊急處理。
“他沒了一條腿！雙臂粉碎性骨折！失血超過40！快！強心劑！再生凝膠！全給我用上！”
林薇的吼聲帶著哭腔和無法抑製的憤怒。
劉猛雙眼赤紅，他抬頭看向那幾個如同雕像般立在陰影邊緣的“幽影”隊員，剛想開口道謝，為首那人卻隻是用一種毫無波動的電子音說道：
“目標已回收。核心物品在他身上。”
頓了頓，那冰冷的聲音裡，似乎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你們的任務，是讓他活下去。”
話音剛落，三道身影便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向後退入陰暗，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仿佛隻是黑暗本身派來的信使，完成了王的指令，便回歸了虛無。
惡狼小隊的隊員們手忙腳亂地將林澈抬上早已準備好的軍用越野車。
在強效藥物的刺激下，林澈的意識有了一瞬間的短暫回光返照。
在徹底昏迷前的最後一刻，他終於聽到了耳邊傳來的、熟悉的、帶著人間煙火氣的聲音。
“老大！是老大！”
“快！林薇！他沒了一條腿！天哪……”
那是劉猛焦急而驚恐的嘶吼。
是他們……
這是他記住的，最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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