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城,地底數千米,s級生物實驗室。
刺耳的警報早已嘶啞,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悲鳴。應急的紅光在沾滿暗色血汙的走廊裡無力地閃爍著。
“不……不……”
錢博士癱坐在控製台前,金絲眼鏡歪在一邊,鏡片上裂開一道蛛網。他看著緊急錄像設備亮起的紅點,整個人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錄下來……必須錄下來!這個罪孽!這個我們親手犯下的罪孽!
他用儘全身力氣,把布滿血絲的眼睛對準鏡頭,聲音是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嘶啞:
“實驗……記錄734……我操,這該死的最終記錄……”
“聽著!不管你是誰……我們錯了!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
他猛地回頭,死死盯著那扇由數層特種合金澆築、此刻卻像紙糊一樣向外凸起的巨門。門縫裡擠出的,是連空氣都能點燃的灼熱氣息,帶著一股焚燒血肉的甜膩腥氣。
“代號生命搖籃……狗屁的神降計劃!”他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我們以為清空一個人的意識,就能得到一個完美的容器……一個純淨的……見鬼的軀殼!就能容納腥紅核心的腐敗之力了。”
“成功了!我們真的成功了!”
“但也徹底失敗了!”
錢博士的表情扭曲成一團,是極致的恐懼,也是極致的癲狂。
“那不是神!那根本不是神!”
“我們把一個人的靈魂抽乾,卻喚醒了刻在她基因最深遠最古老的……基因鎖!”
“一個怪物!一個以生命為食,以枯萎為樂的怪物啊!!”
轟——!!!
合金巨門像被攻城錘正麵轟中,炸裂著向內飛散!
一個窈窕的身影,踩著熔化的金屬溶液,赤著腳,一步步走了進來。
是張蘭。
她依舊穿著那件破爛的白色拘束服,但她的氣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青灰色的皮膚,燃燒著暗金色熔岩的雙瞳,空無一物,卻又仿佛倒映著整個世界的荒蕪與終結。
如果林澈在這裡,他一定會認出,這副姿態,與他在《山海異獸錄》中看到的一種傳說中的災厄之獸——旱魃,彆無二致!
她走過之處,金屬哀鳴,牆壁扭曲發紅。
“不……不要過來……”
錢博士絕望地後退,卻撞上了一具冰冷的身體。他僵硬地回頭,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同事們——那些盤古生物最頂尖的頭腦,此刻都成了皮膚乾癟雙眼無神的行屍走肉,正用空洞的眼神看著他。
他們,早已臣服。
“旱魃”停下腳步,歪了歪頭,那雙燃燒著災厄的眼睛,毫無波瀾地落在了錢博士身上。
她似乎在辨認,在回憶。
然後,她露出了一個孩童般天真,卻又魔鬼般殘忍的笑容。
“哥……哥……”
那是屬於張蘭最後的執念,卻是對錢博士最惡毒的詛咒。
“啊啊啊啊啊——!!!!”
錄像設備中,隻剩下錢博士不似人聲的慘嚎,和畫麵劇烈的抖動。
最後,一切歸於刺眼的雪白。
【滋……】
三天後。
天穹城外,最後一道封鎖線。
年輕的士兵李衛,死死握著滾燙的突擊步槍,手心全是汗。他透過裝甲車的觀察窗,望著遠處那座曾經繁華無比的鋼鐵巨獸。
那裡,已經沒有任何燈光。
隻有死寂。
“總部命令!全體都有,執行焦土協議最終階段!封鎖門,啟動!”
通訊器裡傳來指揮官冰冷到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
李衛眼睜睜看著那扇重達萬噸足以抵禦核爆的巨大閘門,在刺耳的轟鳴中緩緩落下,將天穹城與這個世界,徹底隔絕。
他想起了城裡還沒來得及撤出的叔叔一家。
想起了三天前,那場瘋狂的大撤退。無數車輛擁堵在公路上,人們哭喊著,咒罵著,被身後無形的恐懼追趕。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知道,再不跑,就會死。或者……變成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那……那到底是什麼?”李衛喃喃自語。
旁邊的老兵,一個斷了根手指的狠人,聞言隻是灌了一大口烈酒,眼神複雜地看著那座城市。
“不知道。”他沙啞地說,“我隻知道,從今天起,那裡是禁區。是……神的墳墓,也是魔的巢穴。”
就在此時,大地,開始劇烈震動!
不是爆炸。
是一種……浩瀚的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