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目光終於抬起,淡淡地掃過張建軍和丁娟,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憐憫的弧度:
“但穿在身上,貼的是人的皮肉,襯的是人的精氣神。是好是賴,懂的人,自然懂。”
一番話,沒有半個字反駁和爭吵,卻像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那對隻知道用金錢和地位炫耀的男女臉上!
周圍的人群爆發出更熱烈的議論,目光全都聚焦在那件精美的罩衫和蘇晚身上,再也無人去看張建軍和丁娟。
丁娟的臉漲得通紅,像是被人當眾剝光了衣服,羞憤難當,猛地一跺腳,甩開張建軍的胳膊:“丟人現眼!還不走!”說完,捂著臉扭頭就鑽進了人群。
張建軍臉色鐵青,手裡的東西差點掉地上,看著蘇晚那平靜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的眼神,所有炫耀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隻剩下難堪和狼狽。他狠狠地瞪了蘇晚一眼,灰溜溜地追丁娟去了。
一場鬨劇,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場。
人群卻並未散去,反而更多人對那件罩衫產生了興趣,紛紛圍上來問價。
“姑娘,這衣裳賣不賣?多少錢?”
“能給俺閨女做一件嫁衣不?就要這樣的繡花!”
“這鞋墊咋賣?給俺來兩雙!”
蘇晚被熱情的人群圍在中間,耐心地解答著,說明這件是樣品,可以預定,並報出了一個對於農村來說堪稱“天價”但相對於其工藝價值又極其合理的價格。
就在她忙於應付之時,一隻骨節分明、帶著薄繭的大手,忽然從旁邊伸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
蘇晚一怔,抬起頭。
是林長河。他不知道何時過來的,正站在她身側。他沒有看那些熱情的人群,也沒有看那件引起轟動的罩衫,目光隻是落在她的臉上,深邃的眼眸裡看不出什麼情緒,但握著她手腕的力道,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差不多了。該回了。”他低聲說,聲音淹沒在嘈雜的人聲裡,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蘇晚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風頭出夠了,見好就收,避免再次成為焦點,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看了一眼依舊熱情的人群,又看了看他沉穩的眼神,點了點頭。
她禮貌地對還在問價的人們道:“對不住大家,今天樣品不賣,隻接受預定。有想要的,可以到小河村蘇家找我細說。”
說完,她快速地收拾起攤子。
林長河幫她將東西收進背簍,然後一手提著沉甸甸的背簍,另一隻手依舊握著她的手腕,牽著她,分開人群,向外走去。
他的手掌寬大溫熱,帶著常年乾重活留下的粗糙繭子,握得並不緊,卻有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蘇晚跟在他身後,能感受到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好奇、羨慕、探究…但在他高大身影的隔絕下,那些目光似乎都變得無關緊要。
他就這樣牽著她,一路沉默地走出喧鬨的集市,走到停放自行車的地方。
春風依舊和煦,吹動著她的發梢和衣角。
手腕被他握住的地方,皮膚微微發燙,一路燙到了心底。
直到周圍不再擁擠,他才鬆開手,將背簍在自行車後座捆好。
整個過程,兩人沒有一句交流。
他跨上自行車,等她坐穩,然後蹬動了車子。
車輪碾過春日鬆軟的土路,悄無聲息。
蘇晚坐在後座,看著道路兩旁飛速後退的楊柳新綠,看著前方男人寬闊挺拔的後背,心裡仿佛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酸酸脹脹,又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剛才在集市上,麵對張建軍的羞辱,她沒有哭。麵對眾人的圍觀讚歎,她沒有飄。
但此刻,在這寂靜的歸途上,感受著手腕殘留的溫熱和那份無聲的守護,她的眼眶卻忍不住微微發熱。
她悄悄伸出手,極輕地、小心翼翼地,拽住了他軍裝外套的一角。
布料粗糙,卻溫暖無比。
林長河蹬車的動作似乎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平穩。
風聲過耳,春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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