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透過作坊的窗戶,在縫紉機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晚正低頭趕製一批鞋麵,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噠噠的機器聲與窗外知了的鳴叫交織成一首夏日的勞作交響曲。
忽然,院外傳來自行車鈴鐺的清脆聲響,接著是熟悉的招呼聲:“蘇晚同誌在家嗎?”
蘇晚抬頭,透過窗戶看見供銷社的王經理正推著自行車站在院門口,車把上掛著一個公文包。她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擦了擦手迎出去。
“王經理?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蘇晚笑著招呼,“快請屋裡坐,外頭熱。”
王經理擺擺手,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小罐子——正是蘇晚之前送的麻辣鹹菜。
“蘇晚同誌,你這鹹菜可惹出‘麻煩’了!”王經理開門見山,臉上卻帶著笑意。
蘇晚心裡一緊:“怎麼了?是味道有問題嗎?”
“問題大了!”王經理誇張地說,“自從上次你送我那罐,我拿回家下飯,鄰居聞著香味都來打聽。我媳婦分給左右鄰居嘗了嘗,這下可好,天天有人問哪兒買的!”
他頓了頓,正色道:“供銷社領導嘗過後,決定正式訂購一批試賣。先要五十罐,三種口味各一些。價格就按市麵上醬菜的價格,一罐三毛五,你看如何?”
蘇晚愣住了,心跳驟然加速。五十罐!一罐三毛五,這就是十七元五角的收入!而且這還隻是試賣,如果銷路好...
“怎麼?有困難?”見她不語,王經理追問。
“沒、沒有!”蘇晚連忙搖頭,“隻是沒想到...太突然了。王經理,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王經理笑道:“是你手藝好。三天後我來取貨,能趕出來嗎?”
“能!一定能!”蘇晚毫不猶豫地答應。
送走王經理,蘇晚還沉浸在驚喜中,直到林長河從地裡回來,見她站在院中發呆,關切地問:“怎麼了?”
蘇晚回過神,激動地拉住他的衣袖:“長河哥!供銷社要訂五十罐鹹菜!咱們的鹹菜能正式賣了!”
林長河眼中閃過訝異,隨即化為淡淡的笑意:“好事。”
“可是隻有三天時間,”蘇晚很快冷靜下來,開始計算,“需要更多菜料,更多壇子,更多調料...還得有地方專門醃製...”
她越算越覺得壓力山大。小打小鬨的醃製和批量生產完全是兩回事。
林長河安靜地聽她說完,才開口:“需要什麼,我去辦。”
這句話如同定心丸,讓蘇晚安心不少。她列出清單:要買更多的芥菜疙瘩、辣椒、香料,還要添置一批醃菜壇子。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分頭行動。蘇晚去村裡收購蔬菜,林長河去公社買壇子和調料。
蘇晚挨家挨戶敲門,說明來意。大多數村民都樂意將多餘的蔬菜賣給她,畢竟能換現錢的機會不多。隻有少數人態度冷淡,顯然是聽信了那些閒話。
“晚晚啊,聽說你家雞前幾天病了?”李嬸子一邊稱菜,一邊狀似無意地問,“現在好了嗎?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蘇晚心中明了,笑著回答:“早好了,就是天熱有點不適。現在活蹦亂跳的,嬸子放心,我做吃食最講究衛生,絕不會賣有問題的東西。”
李嬸子被說中心思,訕訕地笑了。
中午時分,蘇晚收購完蔬菜回家,看見林長河已經回來了,院裡整整齊齊放著十個嶄新的醃菜壇子,還有一大堆調料。
“這麼多?”蘇晚驚訝地問,“花了多少錢?”
林長河報出一個數字,比蘇晚預想的要少:“找熟人買的,便宜。”
蘇晚心裡感動,知道他一定是費了不少口舌才拿到優惠價。
接下來的三天,蘇家院子裡彌漫著濃鬱的香料氣息。蘇晚忙著清洗、切割、醃製,林長河則負責重體力活,搬壇子、攪調料,甚至學著幫她切菜。
“長河哥,辣椒夠了,彆再放了!”蘇晚見他要往調料盆裡再加一把辣椒,急忙阻止。
林長河的手頓在半空,有些無措:“你說要辣。”
“是要辣,但也不能太辣啊。”蘇晚忍不住笑起來,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將多餘的辣椒放回碗裡,“這樣就好。”
她的手柔軟細膩,與他粗糙的手掌形成鮮明對比。兩人手指相觸的瞬間,仿佛有電流穿過,同時愣了一下。
蘇晚慌忙鬆開手,臉頰發燙:“我、我去看看那邊的調料。”
林長河看著她的背影,目光深沉,許久才繼續手中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