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銷會的第一天圓滿結束,蘇晚帶著滿心的興奮和疲憊回到招待所。他們的產品出人意料地受歡迎,特彆是果脯和醬菜,試吃品被一搶而空,還接到了幾個小訂單。然而,更大的驚喜在第二天等著他們。
清晨,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驚醒了好夢正酣的蘇晚。開門一看,陳主任笑容滿麵地站在門外,身邊還跟著個戴眼鏡的年輕人。
“小蘇,長河,沒打擾你們休息吧?”陳主任熱情地說,“今天帶你們去看看我說的那個舊廠區,正好廠裡的負責人老李有空。”
這個突如其來的安排讓蘇晚既驚喜又緊張。她匆忙梳洗,換上最體麵的那件藍布衫,林長河也換上了白襯衫。兩人跟著陳主任上了他那輛上海牌轎車,這是他們第一次坐小轎車,車內皮革的味道和柔軟的座椅都讓蘇晚感到新奇。
車子駛離市區,道路漸漸變得顛簸。約莫半小時後,一片荒涼的廠區出現在眼前。高聳的磚砌煙囪沉默地矗立著,紅磚圍牆有些地方已經破損,大門上的鐵牌鏽跡斑斑,依稀可見“紅星農具廠”的字樣。
“就是這裡了。”陳主任率先下車,“老廠子了,改製後並到了大廠,這塊地就空出來了。”
廠區負責人老李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鑰匙串在腰間叮當作響。他熱情地和陳主任握手,好奇地打量著蘇晚夫婦。
“就是你們想租廠房?”老李的語氣帶著幾分懷疑,“這地方可不小啊。”
推開沉重的鐵門,裡麵的景象讓蘇晚倒吸一口涼氣。廠區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三排長長的磚瓦廠房,每排至少有十間屋子,還有一個寬敞的院子,角落裡甚至有一棟二層小樓。
“這...這也太大了吧?”蘇晚喃喃自語,原本想象中的小作坊瞬間被眼前的規模震撼了。
林長河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整個廠區,眉頭微微蹙起,顯然也在評估這個規模的可行性。
老李帶著他們參觀第一排廠房。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灰塵在陽光中飛舞。廠房內部空間高大寬敞,水泥地麵還算平整,牆上還留著過去的生產標語:“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
“這些廠房都是五八年大躍進時建的,質量沒得說。”老李拍著結實的磚牆,“就是這些年閒置,需要收拾收拾。”
蘇晚的眼睛越來越亮。她仿佛已經看到了這裡改造後的樣子——一排排縫紉機整齊排列,女工們忙碌工作,院子裡晾曬著各色產品...
“這邊是原來的辦公室和倉庫。”老李引著他們走向那棟二層小樓。
小樓的情況比廠房好很多,雖然也需要修繕,但門窗完好,甚至還有簡單的裝修。二樓有幾個獨立的房間,可以改造成辦公室和樣品間。
最讓蘇晚心動的是院子裡的那口自流井和配套的水塔。“有自來水?”她驚喜地問。
“當然!”老李自豪地說,“廠子裡以前百十號工人,沒自來水怎麼行?還有獨立的變壓器,電力充足。”
林長河仔細檢查了水電設施,難得地開口問:“水電費怎麼算?”
老李報出一個出乎意料的低價,比他們在村裡用的工業電還便宜。陳主任在一旁解釋:“這是以前的工業用電價格,有政策優惠。”
參觀完主要設施,老李說出一個更讓人吃驚的消息:“其實這片廠區馬上就要整體處置了。如果你們有意向,可以考慮買下來,比租劃算得多。”
“買下來?”蘇晚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完全超出了她最初的設想。
老李報出的價格低得驚人——整片廠區,包括三排廠房、小樓和院子,隻要三萬元。這個數字在當時雖然仍是巨款,但相對於廠區的規模和價值來說,簡直是白菜價。
“這麼便宜?”蘇晚難以置信。
陳主任低聲解釋:“老廠改製,急著處置資產。這個價格是我幫你們爭取的,但需要一次性付清。”
回程的路上,蘇晚興奮得臉頰發紅,不停地說著規劃:“長河哥,你看那排朝南的廠房可以做縫紉車間,東邊的適合做食品加工,小樓可以改成辦公室和宿舍...院子那麼大,還能建個食堂...”
林長河卻異常沉默,眉頭緊鎖。
晚上回到招待所,蘇晚迫不及待地拿出紙筆開始計算。三萬元不是小數目,他們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不到五千,還需要貸款兩萬五。以現在的收入,省吃儉用也要五年才能還清。
“風險太大了。”林長河終於開口,語氣嚴肅,“貸款那麼多,萬一經營不好...”
蘇晚抬起頭,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可是機會難得啊!這麼便宜的廠區,以後肯定增值。而且有了自己的廠房,才能擴大生產,接更大的訂單。”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重大決策上產生分歧。蘇晚看到的是機遇和潛力,林長河考慮的是風險和現實。
“一步一步來更好。”林長河堅持道,“先租一小部分,等穩定了再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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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買下來更劃算啊!”蘇晚爭辯道,“租金一年就要好幾千,幾年下來就夠買廠區的了。而且有自己的產業,心裡踏實。”
爭論持續到深夜。蘇晚列舉買下的種種好處,林長河則指出潛在的風險。兩人的觀點截然不同,但都堅持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