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江念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又經常被同學霸淩時——那些校園監控錄像裡清晰記錄著她被推搡進廁所隔間，課本被撕得粉碎的畫麵——任誰看了都會生出幾分惻隱之心。可秦婉不是普通人，這位經曆過炮火洗禮的軍人，從來不會隻看這些表麵上的悲慘故事。她非得把對方小時候尿過幾次床、幼兒園搶過幾個小朋友的玩具、甚至有沒有曖昧對象的事都查得水落石出才肯罷休。那些私家偵探甚至翻出了江念小學時的體檢報告，連她六歲時得過腮腺炎都記錄在案。
秦安聽到母親打電話的聲音，不由得在心裡默默為淩雲峰點了一根蠟燭。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敢把這樣的女孩帶回家，還信誓旦旦說要娶她，簡直是捅了馬蜂窩。惹著老媽這座活火山，他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秦安幾乎能預見那些裝在牛皮紙袋裡的調查報告像雪片般飛來的場景——但凡江念有一點見不得人的黑曆史，哪怕隻是初中時和同學傳過小紙條，都會被老媽用放大鏡審視，非得把人家姑娘扒掉一層皮不可。她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突然很想知道淩雲峰此刻是不是也在某個角落打著寒顫。
秦婉看完第三份調查報告後，把資料重重地扔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你仔細看看吧，這個江念可沒那麼簡單。她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眼神銳利如刀。
淩辰遠快速翻閱了一遍文件，眉頭微蹙，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這份報告很完整，從她在福利院的記錄到求學經曆都很清晰。
秦婉冷笑一聲：嗬，你不會真看不出來這裡麵有什麼問題吧？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影透著幾分淩厲。
淩辰遠合上文件：我確實沒看出什麼異常。調查顯示她確實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學業記錄也很正常。
就是太正常了才可疑！秦婉猛地轉身，聲音陡然提高，她生得那樣一副出眾的容貌，在福利院那種地方居然隻是被簡單欺淩？在學校裡遭遇霸淩卻能全身而退？最後還這麼被你兒子遇見？她走到淩辰遠麵前，俯身盯著他的眼睛，你真覺得你兒子運氣這麼好，隨便就能撿到這樣的？
淩辰遠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發出的聲響：你什麼意思？你想說她不是......
秦婉冷笑一聲，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她跟你兒子在一起時，是不是第一次我不管。她突然將茶杯重重擱在茶幾上，發出的脆響，但你知不知道，她最早出現在麗城福利院時，就像個災星。被人領養後...她壓低聲音，每個字都淬著毒，那戶人家最後家破人亡，那年她才十歲...
後來轉到雲城福利院。三個月內接連兩個護工出事，一個摔斷腿，一個差點被開水燙毀容。遇到雲峰後呢？你兒子為了她打了多少次架？
淩辰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額角青筋暴起。
還有那個唐天...秦婉又是一聲冷笑，“他們經常單獨外出，不清不楚的...”
淩辰遠用指節敲了敲放在茶幾上的調查報告：可是白紙黑字都寫得清清楚楚。那個領養家庭確實虐待她，養父甚至企圖侵犯她。後來養母發現丈夫的齷齪心思，兩人爆發激烈爭吵時，養母失手捅死了養父，最後在極度崩潰中自殺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道：那孩子當時才十歲，親眼目睹這樣的慘劇，嚇得連夜逃出家門。在極度恐慌中爬上了一輛途經的貨車，這才陰差陽錯來到雲城。至於在雲城福利院發生的事——他歎了口氣，你也知道那孩子生得太過出眾，惹得院裡幾個工作人員和年長的孩子都對她動了歪心思，這才引發了一係列爭風吃醋的鬨劇。後來她自己用煤灰把臉抹得臟兮兮的，這才消停些。
淩辰遠看著對麵神色凝重的秦婉，語氣誠懇：雲峰打小就是個護短的性子。當初撞傷她後，一開始確實是出於愧疚，像對妹妹一樣照顧她。但相處久了...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年輕人之間產生些彆的情愫也很正常。還有唐天，說到底，他們就是在福利院那種特殊環境下互相扶持的關係。老婆，彆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秦婉手指輕輕摩挲著調查報告的邊緣，眉頭緊鎖：真有這麼簡單嗎？她抬起銳利的眼眸，一兩件事或許可以說是巧合，但這麼多接連發生...她將報告推回茶幾中央，我活到這個歲數，從不相信什麼巧合。這些所謂的，倒像是精心設計的劇本，就等著彆人往裡跳。
淩辰遠緊鎖眉頭：也許真就是應了那句老話，紅顏禍水。這世道，女孩子生得太漂亮，就像夜明珠擱在鬨市攤上，遲早要惹來禍事。窗外的玉蘭被風吹落幾瓣，正粘在水泥路上。
那你覺得，憑咱們兒子那點根基，真能把這樣一個禍水長久留在身邊？能護得住她周全？秦婉壓低聲音，眼下不過是沒遇上真正有實力的，若哪天......後半句化作一聲歎息。
要是兩個孩子當真兩情相悅......淩辰遠忽然站起身、望向窗外，江念那丫頭若肯踏實過日子......他手指無意識敲著窗欞，大不了讓他們回南城，咱們的根基在那裡，總能護住的......
怕隻怕......秦婉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鐘樓尖頂，這世上的風雨，早不是咱們這方屋簷能擋得住的。
淩辰遠眉頭微蹙，指尖在窗台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窗外暮色漸沉，將他的側臉輪廓鍍上一層暗影。
你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他聲音裡帶著三分笑意，卻掩不住眼底閃爍的疑慮，江念那丫頭在我眼裡就是一個孩子，能掀起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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