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感到一陣眩暈，她扶住牆才沒有跌倒。三個月前，這個女孩還在全市模考中拿了理科第三名，北城大學的招生老師親自打電話來詢問她的意向。而現在，她竟然要為一個男人放棄這一切？
江念，你才多大呀？李老師的聲音比平時柔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嚴肅，你可彆犯傻。老師知道，你可能是因為從小沒有感受過溫暖，所以有人對你好，你就把這種一時的依賴當成了愛情。
就算你們真的想在一起，李老師繼續道，也不急於這一時。本科就四年，四年他也等不得嗎？如果他真的愛你，為你考慮，就不該折斷你的翅膀、把你捆綁在身邊。
江念抬起頭，眼睛裡有一層薄薄的水光，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不是的，老師，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卻字字清晰，不是他非要讓我留在雲城。他說要陪我去北城讀書，他對我那麼好，供我吃穿、保護我，是我不想那麼自私，不想讓他為了我放棄在這裡的事業。
李老師歎了口氣，從抽屜裡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江念。擦擦臉，孩子。你冷靜想想，一個真正成熟的男人，怎麼會讓你放棄大好前途...
李老師的表情軟化了一些，但很快又嚴肅起來：江念，感激不是愛情。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像你這樣的女孩，因為過早陷入感情而錯過了改變命運的機會嗎？
我知道北城大學和雲城大學有雲泥之彆，江念直視她的眼睛，我也明白選擇北城大學對我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扭轉命運的機會。可我想要的，一直都不是光明的未來，我隻想要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
李老師沉默了片刻，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我理解你的感受，孩子。但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去北城大學，畢業後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才能真正獨立，不需要依賴任何人。
依賴？江念苦笑了一下，老師，您覺得我是因為需要錢才和他在一起的嗎？
江念。李老師重新坐下時，語氣緩和了許多，我不是要否定你的感情。但愛情應該是讓兩個人都變得更好，而不是互相犧牲。如果他真的愛你，為什麼不能等你四年？四年後你更成熟，他也更穩定，這不是更好嗎？
江念望向窗外：他說過會等我，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她轉回頭，眼神堅定得不像一個剛成年的女孩，您說我戀愛腦也好、年少無知也罷，我很確信，我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
李老師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孩，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那時她也曾為了愛情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後來那段感情無疾而終，成了她一生的遺憾。
好吧，李老師最終說道，聲音裡帶著疲憊和擔憂，這是你的人生，你有權做出自己的選擇。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可沒有機會重來了。
江念點點頭，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謝謝您，李老師。我知道您是為我好。
淩雲峰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內傳來江念帶著哽咽的聲音。他心頭一緊，恰好聽到了她最後那幾句剖白心跡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他心上。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老師，不要逼她了。淩雲峰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江念身邊，輕輕握住了她微微發抖的手。他的聲音堅定而溫柔：這是我們反複商量後做的決定。您放心，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來對她好。說著，他轉向李老師，眼神真摯：雲城大學那邊已經托人打點好了，等念念生完孩子、休養好身體去上學後，可以同時修讀金融和計算機兩個專業，都是雲城大學最頂尖的王牌專業。
他轉頭凝視著江念蒼白的側臉，聲音不自覺地放柔：我比誰都清楚她為了這段感情放棄了多少，也知道她將來要為此付出加倍的艱辛。但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做她最堅實的後盾。
李老師看著眼前這對年輕人，重重地歎了口氣。她恨鐵不成鋼地說：我希望你們再好好考慮清楚。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之一，錯過了這次機會，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她的目光落在江念身上，語重心長道：江念，你從高一開始就保持著年級前三的成績，為了這場考試付出了多少汗水我都看在眼裡。愛情和前途，哪個才是你這個年紀最應該把握的？我希望你能想明白這個道理。我先走了。
房間裡一時陷入沉默，隻聽得見窗外梧桐樹葉沙沙作響。江念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良久，她才輕聲說道：好，老師再見。
李老師深深看了淩雲峰一眼，那目光裡既有責備又有無奈。她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
江念的眼眶有些發紅，晶瑩的淚珠在睫毛上顫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滾落。她倔強地咬著下唇，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淩雲峰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疼得不行，伸手將她輕輕攬進懷裡，溫熱的大掌撫過她單薄的背脊，聲音低沉而溫柔：念念，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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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哥，我不會改變主意的。江念猛地抬起頭，泛紅的眼睛裡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濕潤，聲音有些哽咽，我隻是有些愧對老師的培養，他們對我寄予厚望......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但我心意已決，誰勸都沒用。你把筆記本電腦給我，我現在就把誌願填好，提交上去。這樣他們都不會再來勸了。
淩雲峰望著她倔強的側臉，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他遲疑地開口：念念，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的誌願填報手冊，我覺得剛才老師說的也沒錯，以你的成績完全可以......
峰哥！江念突然打斷他，聲音裡帶著幾分委屈和不滿，你剛剛還說支持我的決定呢，怎麼這會又來勸我了？她轉過身來直視著他，眼眶裡又蓄起了淚水。
淩雲峰被她看得心頭一軟，伸手想擦她的眼淚，卻被她偏頭躲開。他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無奈：我隻是，不想你以後後悔。
江念聞言突然笑了，那笑容帶著幾分脆弱，卻又透著全然的信任。她主動握住淩雲峰的手，輕聲說：你不會讓我後悔的，不是嗎？
念念......淩雲峰喉結滾動，千言萬語都哽在喉間。他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終於還是敗下陣來，轉身取來了筆記本電腦。在遞給她的時候，他忍不住又叮囑道：再仔細看一遍，確認好了再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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