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窗外暮色漸濃，華燈初上的城市飄起細雨，蘇玥的黑色邁巴赫停在酒店門口時，雨絲正順著霓虹燈牌流淌。她撫了撫愛馬仕絲巾結，高佳立即撐開傘亦步亦趨跟著。
現在的六隊早已分崩離析，新來的隊員個個看她眼色行事。聽說淩雲峰為守著江念整整三年沒接工作，她塗著絳紅甲油的手指在車門把手上收緊——倒要看看，當年愛得轟轟烈烈的兩個人，是不是真能抵過柴米油鹽的消磨。
包間門被推開時，暖黃光暈正籠罩著沙發中心。江念被舊友們團團圍坐，珍珠耳墜隨著輕笑微微晃動。蘇玥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麵的聲響沒能驚動任何人，隻有江念從果盤裡抬起頭，眼波掠過她精心搭配的駝色大衣，唇角彎起新月弧度：“玥姐姐，你來啦。”
幾個老朋友衝她略頷首，注意力又回到中間。李璐正把剝好的蜜桔遞到江念手裡，陳泉的茶杯懸在半空，所有人都維持著方才的親昵姿態。
“峰哥，先讓服務員上菜吧。”江念轉頭時頸間鑽石項鏈流光溢彩，“小天哥哥說堵車，讓不用等。”
“好。”淩雲峰俯身在她頰邊落下一吻，柑橘清香縈繞在彼此呼吸間。他起身時指節不經意拂過她發梢，西裝革履的背影消失在雕花木門後。
窗外雨聲漸密，陳泉摩挲著青瓷茶杯欲言又止：“念念，你們真打算定居南城了？”
水晶燈碎光跌進江念的茶杯，她蜷在羊絨沙發裡的身子往前傾了傾：“房子都裝修好了，不過以後肯定會常回來看大家的。”
“那我們可要組團去南城叨擾了！”李璐笑著拍手，腕間玉鐲撞出清響，“快把寶寶照片發群裡解解饞！”
江念點亮手機屏幕，三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立刻引得眾人驚呼。胖子羨慕地抓抓頭發：“雲峰這是上輩子拯救銀河係了吧？兒女雙全還一次性湊齊好字！”
“亂講！”李璐嗔怪地推他，“我們念念可是受了二茬罪——先是生了浩晨，今年又添了一對龍鳳胎。”這話引得眾人都笑起來，連窗邊雨聲都仿佛染上歡快節奏。
始終沉默的路偉突然開口：“孩子都是奶奶在帶？”
“浩晨在我家......”江念將碎發彆到耳後，翡翠鐲子滑下腕骨，“婆婆帶著兩個小的。”
“在你家？什麼意思？跟你姓？”路偉詫異地挑眉，手中核桃停止轉動。
想到那個護犢子的父親，江念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嗯，這事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我找到家人了。我爸爸還健在。”
“真的？那太好了。那你祖籍哪裡的啊？”
“我很好奇，怎麼找到家人的?”
幾人同時開口問道。
“我父親就在南城。”江念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聲音輕柔得像在自語，“因為我和媽媽長得很像，父親看到我的時候，就悄悄做了親子鑒定。如果我沒跟峰哥回南城，還遇不到呢。”
路偉剛端起茶杯的手頓在半空，瞪大了眼睛：“等等，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才說？”
李璐輕輕碰了下他的胳膊，眼角眉梢都帶著了然的笑意：“我就說念念和峰哥是命中注定。要不是當年峰哥非要回南城發展，你們可能就錯過了。”
江念被李璐那句“命中注定”逗得捂嘴輕笑，她剛要開口，李璐的下一句追問便跟了上來：“你父親也是部隊裡出來的嗎？”
“嗯。”江念點了點頭，這個簡單的音節裡承載著一種沉甸甸的確認與自豪。
這個信息顯然再次讓在場的朋友們感到震驚。路偉已經忘了喝茶，嘴巴微微張著，看看江念，又看看剛剛走進來的淩雲峰，最終化作一聲由衷的感歎：“好家夥！這哪止是緣分，這簡直是……是宿命啊！”
李璐也激動地拉住江念的手，聲音裡充滿了戲劇性的讚歎：“我的天！小說都不敢這麼寫！所以你們倆，是父輩故事的延續嗎？”
這時，淩雲峰恰好走過來，聽到了這最後的對話。他臉上帶著了然的笑意，很自然地走到江念身邊，一隻手溫和地搭上她的肩頭，指尖無聲地傳遞著力量與溫情。
“在聊什麼？個個眼睛瞪這麼大。”
陳泉舉杯向他致意：“在說你們這命中注定的緣分——念念要不是跟你回南城，可能永遠遇不到家人。”
暖光籠罩著相依的兩人，淩雲峰低頭蹭了蹭妻子發頂：“所以說是月老牽了鋼絲繩。”他語氣裡的得意讓江念耳尖泛紅，指尖戳了戳他胸口，卻掩不住眼角漫出的笑紋：“是是是，你說的都對。畢竟連老天爺都站在你這邊，特意把我送到你身邊。”
她抬眼望向他，眸中映著窗外斜照的暖陽，流轉著細碎的光。
“緣分這種事啊，”陳泉笑著搖頭，“就像春風裡的柳絮，看著漫無目的，最後都落在該落的地方。”
包廂內暖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水晶吊燈流淌下的光暈籠罩著談笑風生的眾人，唯有蘇玥和高佳所在的角落彌漫著格格不入的冷意。看著被簇擁在中心、眉眼含笑的江念，高佳與蘇玥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同時向下撇了撇，那弧度裡浸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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