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新生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尋找藏身之處時,林虞卻一動不動。
黑暗與混亂中,隻有她靜靜地站在原地,仰頭看向高處控製台上那個模糊的人影。紅色的探照燈光映出她眸中毫無波瀾的平靜。
“那如果我把它們全部都找到了呢?”
林虞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利刃劃破了現場的嘈雜,清晰地傳到了西裡爾的耳中。
林虞這句反問,就像在絕對的劣勢中,閒庭信步地走出了一步反將的棋。不是求饒,不是妥協,而是……加碼。
控製台上的西裡爾動作一頓,似乎沒想到林虞會是這個反應。他緩緩轉身,重新將目光聚焦在她身上,黑暗中,那雙眼睛亮得驚人,仿佛被她的話重新點燃了興趣。
那股駭人的怒意威壓稍稍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危險的、貓捉老鼠般的玩味。
“哦?”
他發出一個拖長了的單音節,帶著濃厚的興致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
他從控製台上走下來,幾步便跨越了層層疊疊的金屬障礙,重新站到林虞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口氣不小。”他俯視著她,唇角勾起殘酷而迷人的弧度,“你要真能在三十分鐘內,把這裡超過一百個經過基礎訓練的apha和beta……一個不落地揪出來,我不止給你這門課期末滿分,還可以私人讚助你,未來一年,s級機甲庫的最高權限隨時為你敞開。”
林虞並未因這驚人的賭注而動容,反而微微偏頭,語氣冷靜得像是在分析戰術簡報:“教官,您這是在替我樹敵。在場的同學皆非泛泛,家世背景盤根錯節。若被我一個oega儘數擒獲,顏麵何存?我日後在學院,怕是舉步維艱。”
她慢條斯理,將“為他人考量”的姿態做得滴水不漏,言語間卻巧妙地將難題的核心輕飄飄拋回。
聽到林虞的話,西裡爾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那是一種發現了同類的、棋逢對手的欣賞與興奮。
他非但沒有因為林虞的討價還價而惱怒,反而像是被取悅了,眼底的冰冷徹底融化,隻剩下滾燙的、燃燒著戰意的光芒。
“你真是……太特彆了。”他低笑,聲音帶著發現寶藏般的顫栗,“我見過無數捕食者,你是第一個在自己的狩獵場上還操心獵物死活的。”
他收回手指,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林虞,眼中的戲謔更濃。
“不過,你搞錯了一件事。”
他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絲惡劣的誘哄。“我不是在給你樹敵,我是在……幫你立威。你想想,如果今天,你一個人,把整個‘特種’係的新生全都踩在了腳下。從此以後,這所學院裡,還有誰敢小看你這個oega?”
他向前一步,氣息再次壓近,那股鐵鏽味在林虞鼻尖縈繞,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遊戲規則由我來定,自然也由我來解釋。隻要你贏了,我還會給所有人加平時分,獎勵他們……有幸成為你揚名之戰的墊腳石。這個彩頭,現在夠你玩了嗎?”
“成交。”
林虞話音未落,人已輕盈躍上控製台,素手一伸取過擴音話筒。清冷的聲音通過設備放大,清晰地回蕩在巨大的訓練場上空:
“同學們,都聽到教官的話了嗎?你們想不想要加分?”
林虞的聲音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整個訓練場裡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那些原本還在驚慌失措、拚命尋找藏身之處的新生們,動作齊刷刷地一僵。
他們停下腳步,有的從廢棄機甲的縫隙裡探出頭,有的從高處金屬架上低下臉,一百多雙混雜著迷茫、不甘和好奇的眼睛,全部聚焦在了林虞的身上。
這句話,像一道精準的指令,瞬間瓦解了西裡爾精心構建的“狩獵場”氛圍。
林虞沒有立刻開始遊戲,而是選擇了最出人意料的方式——策反她的“獵物”。
西裡爾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預想過林虞會如何利用速度與力量去捕獵,預想過她會如何利用信息素去索敵,但他從未預想過,林虞會用一句話,直接動搖整個遊戲的根基。
他看著她,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真正的錯愕,那錯愕之下,是更深層次的、幾乎要沸騰起來的興奮。
他沒有阻止,反而饒有興致地後退一步,將整個舞台徹底讓給了林虞。
新生們麵麵相覷,無人應答,但空氣中緊張的對立氣氛明顯鬆動了。一些頭腦靈活的學生已經明白了她的意圖,眼神開始閃爍。
“三十分鐘,一百多個人,我一個人,確實有點難度。”
“或者,你們可以把號碼牌交給我,然後在這裡看一場……我為你們爭取來的,最精彩的表演。”
她的話音落下,現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那句“把號碼牌交給我吧”,輕柔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像是一道命令,又像是一個無法抗拒的邀請。
最先有動作的,是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aaph女生。她從藏身的管道後麵走出來,一步一步走到林虞麵前,將自己背後的號碼牌用力撕下,然後,雙手捧著,恭敬地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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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作,像是一個開關。
一個,兩個,十個……越來越多的人從藏身之處走出。
apha們臉上掙紮著驕傲與權衡,最終,對加分的渴望、對西裡爾的反抗、以及對林虞那近乎魔性號召力的複雜情緒,壓過了那點可憐的對抗心。
他們沉默地走上前,撕下號碼牌,放在林虞手中那越疊越高的“戰利品”上,然後默默退到場邊,自發地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
他們,從獵物,變成了觀眾。
然而,總有例外。
場邊還零星站著七八個apha。他們大多出身顯赫,或是自身極度驕傲,無法接受這種“不戰而降”的屈辱,更無法忍受被一個oega以這種方式“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