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充滿惡意的話,林虞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微微側過頭,看向這個突然搭話的beta。
她的嘴角甚至也勾起了一抹極淡的、近乎虛幻的弧度,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提議。
“嗯,”她表示讚同地點了點頭,語氣輕描淡寫,“聽起來確實比看著他哭喪著臉走開要有趣一點。”
聽到林虞的話,他正準備送進嘴裡的一片生菜葉停在了半空中。
他臉上那惡劣的、看好戲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絕妙的笑話,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從喉嚨深處滾出,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愉悅和興奮,肩膀也跟著微微抖動。
他放下叉子,身體前傾,湊得離林虞更近了一些。那雙金絲眼鏡後的異色瞳孔在食堂的燈光下,流轉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光彩,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同類。
“哦?”
他拖長了音調,聲音裡滿是興味盎然。
“你也這麼覺得嗎?”
他用手肘撐著桌麵,歪著頭看林虞,嘴角的弧度越發上揚,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已經走了。早知道你喜歡這種玩法,我剛才就該幫你把他攔下來。”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真切的“惋惜”,仿佛錯過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戲劇首演。他完全不在意這種行為的後果,甚至樂於見到混亂發生。
林虞那句輕飄飄的回應,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他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原以為林虞隻是一個武力值爆表但行事古板的冰山,沒想到冰山之下,也藏著和他一樣的、以攪亂一池春水為樂的惡趣味。
這種認知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和親近感。他看著林虞的眼神,不再僅僅是看一件有趣的玩具,而是多了一絲……看待同類的審視與認可。
【找到了!就是這種感覺!這家夥,絕對是同類!比那些假惺惺的apha和哭哭啼啼的oega有意思一萬倍!我得想個辦法,看看她的底線到底在哪裡。也許……可以拿那兩個自以為是的apha做點實驗?】
“啪——”
林虞的動作快得驚人,幾乎沒有半分預兆。
前一秒林虞還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下一秒,她已經抓起了自己麵前一個堆滿了食物殘渣的巨大餐盤。
殘餘的醬汁、沒吃完的米粒、蔬菜葉子和骨頭,在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拋物線,然後——精準而結實地,全部扣在了他那張帶著惡劣笑容的臉上。
金屬餐盤與臉頰碰撞的聲音並不響,但混合著食物黏膩的覆蓋聲,在驟然安靜的食堂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的身體僵直在座位上,保持著前傾的姿勢,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飯菜汁水順著他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他那副昂貴的金絲眼鏡、他那張寫著錯愕和難以置信的臉上,狼狽不堪地流淌下來,幾片菜葉滑稽地掛在他的鏡框上。
醬汁順著他俊秀的鼻梁緩緩滑落,滴在他乾淨的織網院製服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汙漬。
整個食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針落可聞。
剛剛還在邊上偷聽兩人對話,偷偷嗑起“惡人組”cp的學生們,在這一刻也仿佛被病毒入侵,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林虞施施然地收回手,將空餐盤隨手扔在桌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打破了這片凝固的空氣。
她看著眼前滿臉狼藉、宛如現代藝術品的“受害者”,嘴角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幾乎可以稱之為天真的弧度。
“嗯,好像真的挺好玩的。”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