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束古地球玫瑰的顏色,是這片鋼鐵星域從未有過的瑰麗與溫柔。她垂眸凝視著絲絨般的花瓣,指尖輕觸,仿佛怕驚擾了一個沉睡萬年的夢。
那一瞬間,蘭曦清晰地看見,林虞臉上慣有的冷冽與疏離如冰雪般消融,一種極致的、近乎悲傷的溫柔漫上來,將她整個人籠罩。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朵花,倒像是在透過它,擁抱一個遙不可及的靈魂,溫柔得如同母親懷抱著初生的嬰孩。
寢室的空氣似乎都因這沉默的凝視而變得粘稠、緩慢。恒星光模擬器投下的冷白光線,仿佛也被這複古的暖紅色澤柔化了幾分。
半晌,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從林虞唇邊溢出。
她抬起眼,眸中翻湧的情緒潮水般退去,隻餘下比平時稍顯柔和的波光。“謝謝你的花,”她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要進來坐坐嗎?”
蘭曦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他受寵若驚地點頭,手腳都有些不知該往哪裡放,小心翼翼地邁進了這間他隻在門口偷偷張望過無數次的寢室。
房間整潔得近乎空曠,除了學院標配的家具,幾乎沒有什麼私人物品,唯有桌麵上散落著一些紙質文件和一摞厚重的古籍資料,顯露出主人正在進行的某項研究。
空氣裡彌漫著林虞信息素那清冽的百香果香氣,混合著玫瑰幽幽的芬芳,形成一種奇異的、令人心緒不寧的氛圍。
林虞隨意地指了指書桌旁唯一的一把椅子,自己則靠坐在桌沿。
蘭曦拘謹地坐下,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對話起初是乾澀而客套的,多是蘭曦結結巴巴地詢問她禁足期間是否安好,林虞隻是偶爾簡短地回應一兩個音節。
然而,當話題不經意間滑向古地球的植物培育技術時,林虞的話匣子似乎被撬開了一道縫隙。
她並沒有說太多,但偶爾提及的某個滅絕植物學名,或是某種早已失傳的生態循環原理,都讓蘭曦這個後勤院的優等生感到陌生而震撼。
她的語氣很平淡,可那雙看向虛空的黑眸裡,卻閃爍著蘭曦無法理解的、深沉的眷戀與痛楚。
那一刻,蘭曦恍惚覺得,她談論的不是教科書上冰冷的知識,而是她曾真切生活過的故鄉。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思緒,無意間掃過淩亂的書桌。一份攤開的古老星圖旁,一枚造型奇特的徽章吸引了他的注意——它由暗沉的金屬打造,纏繞的荊棘形態猙獰。
“林虞小姐,這個徽章……”蘭曦下意識地開口,指尖微微指向那個方向,“它的花紋好特彆,我好像從來沒見過……”
“蘭曦。”
林虞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外露僅僅持續了這一小段時間,林虞的眼神便迅速恢複了平時的清明與冷靜,她的聲音打斷了他,語調並不高昂,卻像一道冰冷的電流瞬間擊穿了室內剛剛積聚起的微弱暖意。
蘭曦的話戛然而止,他抬起頭,對上了林虞的視線。
僅僅是一瞬間,之前所有的柔和溫度都已蒸發殆儘,那雙眼睛裡隻剩下全然的清醒和一種近乎戒備的銳利。
她整個人仿佛從一場短暫的迷夢中驟然驚醒,又變回了那個不容任何人窺探一絲一毫秘密的林虞。
“時間不早了。”她站直身體,語氣是毋庸置疑的送客意味,“謝謝你來看我,也謝謝這束花。”
蘭曦還沉浸在剛才那震撼的發現中,愣愣地搖了搖頭:“……啊,是,是我打擾太久了。”蘭曦連忙起身,心底湧起巨大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種觸碰了未知禁區的惶惑。他不敢再多問,甚至不敢再看那枚徽章一眼,順從地朝門口走去。
林虞為他打開門,姿態客氣而疏離。就在蘭曦踏出房門的刹那,他聽見身後傳來一句很輕、卻讓他心頭微顫的話:
“玫瑰,很漂亮。讓我想起……一些很好的事情。”
蘭曦霍然回頭,隻看到房門正在緩緩合攏,縫隙中,是林虞半垂的眼簾和看不出情緒的清冷側顏。
“那再見。”林虞說完,便關上了門。厚重的金屬門無聲地鎖閉,將他隔絕在外,也將那枚神秘的荊棘徽章和它主人剛剛流露出的罕見脆弱,一同重新封存在那片冰冷的寂靜之中。
蘭曦站在門口,半晌沒回過神來。他剛才……是不是看到了林虞……哭了?不,不是哭,但那絕對是悲傷!西裡爾教官這束花,好像……觸動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門內,林虞背靠著冰冷的金屬門板,指尖用力抵著眉心。懷裡那束玫瑰依舊熱烈地綻放著,月光灑在花瓣上,映照著她比平時更加蒼白的側臉。她久久地凝視著手中的花朵,仿佛在透過它們,與一段塵封的往事無聲地對峙。
那個總是將情緒隔絕在外的林虞,此刻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名為“回憶”的孤寂。西裡爾誤打誤撞的道歉禮物,似乎意外地撬開了她內心深處某個緊鎖的盒子。ega她隻想碾壓請大家收藏:()星際首席:oega她隻想碾壓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