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
賽倫從來不相信那種虛無縹緲、被庸人用來粉飾無能或是解釋幸運的借口。
但如果命運真的存在……那麼,毫無疑問,賽倫一直是被它極致偏愛、甚至溺愛的那一個。
賽倫降生於帝國最古老、最尊貴的皇族血脈之中。
他本身就是權力與永恒的代名詞。但與他那些沉溺於權術鬥爭、滿足於統治已知星域的親屬不同,賽倫自睜開雙眼,看到的便是他們無法理解的……更為廣袤的圖景。ega那可笑的性彆優劣之爭?這些在真正的宇宙奧秘麵前,如同孩童的沙堡遊戲,幼稚得令人發笑。
他三歲便能解析帝國最高科學院視為機密的能量公式;七歲開始質疑所謂“人類進化巔峰”的apha體質,認為那不過是基因進化樹上一條微不足道的、甚至可能走偏的枝杈;十五歲時,他已暗中掌控了家族傳承中關於“星環秘盟”的部分禁忌知識,那才是觸及宇宙本源的力量,是遠古文明留下的、真正值得追求的遺產。
他找到了“星環秘盟”當初那幫反叛者最後的遺址,藏在這片被稱為“遺忘回廊”的宇宙墳場深處。
這裡沒有金銀財寶,隻有冰冷的、超越時代的知識,這裡是他曾無數次探索,試圖找到最終秘密,卻永遠一無所獲的遺址。
他用那些知識,創造出了數以萬計的“虛空低語者”,他們是最忠誠,最具毀滅性的戰爭機器,他將它們投入這片“虛空回廊”之中,看著一批又一批的探索隊宛若飛蛾撲火,有去無回,他們稱之為“未知生命體”,賽倫在台後樂的肚子疼。
他偽裝成一個膚淺、聒噪、徒有其表的貴族子弟,潛入星耀軍校。
那裡有聯邦最活躍的思維,也有……像林虞那樣的,意外的驚喜。
是的,林虞。
從她踏入特種院,扭斷第一個apha手臂的那一刻起,賽倫就知道,她不同。她不是帝國檔案裡那些被圈養的、精致的oega玩物,也不是聯邦培養的、恪守規則的士兵。
她身上有一種……更為古老、更為純粹、甚至可能連接著“秘盟”追尋的終極答案的氣息。
賽倫引導她,像引導一件稀世珍寶走向它最終的展台。
他向她寄出那枚荊棘孤星徽章,讓蘭曦發現那批貨物,她被海盜劫掠後帝國的追兵……都是他樂譜上的音符。
過程雖有小小的意外,比如塞勒涅那個瘋女人,但無傷大雅,反而讓這場狩獵更具趣味。
當林虞踏入這裡,原來,她才是那個巨大的、沉睡的秘密等待了無數歲月的唯一解!
真正的“鑰匙”從來不是某個地點,某件死物。而是人,是一個體內流淌著最古老、最純粹血脈的活生生的人!
賽倫一直以為,他是那個手持劇本的導演,是站在穹頂之上俯視眾生的神。
直到剛才。
直到她……不,是“祂”……睜開那雙暗金色的眼睛。
直到那股力量,如同沉睡的宇宙意誌本身,蠻橫地撕裂他所有的認知、驕傲與布局。
他的計算,他的知識,他的身份,在那絕對的力量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他們稱呼賽倫為皇子,稱呼他為幕後操盤手。
可在“祂”的麵前,賽倫隻想跪下來,親吻“祂”走過的地麵,祈求“祂”的踐踏能成為自己存在的唯一意義。
如果這真的是命運……
那麼,賽倫過去所經曆的一切榮光與權柄,或許都隻是為了鋪墊這一刻——讓他能以最卑微、最虔誠的姿態,見證並……膜拜真正的神明。
賽倫,那位運籌帷幄、優雅危險的帝國皇子,此刻所有的從容、所有的算計,都在那充斥核心區域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怖威壓下,徹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