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光泡沫事件最終以林默賠著笑臉、再三向被驚動的鄰居和聞訊趕來的物業保證“絕無化學品泄漏”、“隻是特效熒光劑”、“以後一定注意”而勉強收場。物業人員看著滿屋子雖然已經清理了大半，但牆壁和角落依舊殘留著頑固熒光痕跡）的奇幻景象，以及那個還在微微散發著藍光、被林默強行斷電的洗衣機，眼神裡充滿了“這屆租客腦子可能不太正常”的同情與懷疑。
送走物業和鄰居，林默感覺自己像是打了一場仗，身心俱疲。他看著陽台上那台徹底罷工、內部可能已經是一團亂麻的洗衣機，以及客廳裡依舊需要仔細擦拭的熒光殘留，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雲瑤，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似乎將這次事件定性為“仙術與凡間法器成功互動雖然效果略有偏差）”，並未受到多少打擊。她對自己的“仙界清潔露”能產生如此“壯觀”的效果，甚至流露出了一絲隱秘的滿意。
此刻，她正盤腿坐在相對乾淨些的沙發上，捧著那部舊手機，眉頭緊鎖，神情專注，手指在帶有裂痕的屏幕上快速滑動著。
林默癱在旁邊的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問：“你又研究什麼呢？”他現在隻希望這位仙女的研究對象能遠離一切帶電的、帶機械的、或者看起來像法器的東西。
雲瑤頭也不抬，語氣帶著一種發現了重大機密的興奮：“綁定物！本仙昨日觀那‘收集福氣’之法術，今日細細研習，已然洞悉其奧妙！”
“收集福氣？”林默一時沒反應過來。
“便是此術！”雲瑤將手機屏幕轉向林默。屏幕上正播放著一個短視頻，內容正是去年春節前後流行的“掃福”集五福活動，畫麵裡人們舉著手機，對著各種形態的“福”字掃描。
“你看！”雲瑤指著視頻，眼睛閃閃發光，“彼等凡人，持此法器，搜尋人間‘福’字印記，收集‘福氣’！集齊五種，便可瓜分……嗯，‘億萬元’靈力她把‘錢’自動理解成了靈力）！此乃彙聚人間願力、提升氣運之無上妙法啊！”
林默張了張嘴，想解釋那隻是支付寶的一個營銷活動，跟真正的“福氣”沒半毛錢關係。但看著雲瑤那副“本仙已經參透天機”的篤定模樣，他明智地把話咽了回去。解釋不通的，就像你無法跟堅信地球是平的人解釋引力一樣。
他疲憊地擺擺手：“你……你高興就好。彆亂搞就行。”他現在隻想安靜地癱一會兒，修複一下自己千瘡百孔的神經。
然而，“彆亂搞”這三個字，對雲瑤而言，顯然不具備任何約束力。
過了一會兒，林默因為熬夜和心力交瘁，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他被窗外一陣喧鬨聲驚醒時，發現客廳裡已經不見了雲瑤的蹤影。
他心裡猛地一沉，那種熟悉的不祥預感再次降臨。
他猛地站起身，衝到門口，推開房門。
眼前的景象讓他差點背過氣去。
隻見雲瑤正站在對麵鄰居家的門口，身上還穿著那身白色的襯裙仙袍還在報廢的洗衣機裡），手裡緊緊攥著他的舊手機，屏幕亮著，赫然是支付寶ar掃福的界麵。她正對著鄰居家大門上貼著的那個倒“福”字，神情肅穆，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舉行什麼古老的儀式：
“天地靈氣，聽吾號令，福氣歸位，速速顯形！收！”
她還像模像樣地用手掐了個訣，指尖差點戳到鄰居家的門板。
而對門正好有人在家，一位六十多歲、平時就很警惕的劉奶奶，大概是聽到門口有動靜，猛地一下打開了門。
於是，劉奶奶就看到一個穿著古怪白裙子、頭發還有些淩亂昨天蛋液殘留？）的年輕姑娘，正對著她家的“福”字比比劃劃，嘴裡還神神叨叨的。
劉奶奶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厲聲喝道：“你乾什麼的？！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的！”
雲瑤被打斷施法，很不高興，她收起架勢，理直氣壯地指著門上的“福”字說道：“老嫗莫慌！本仙正在收集人間福氣，助我綁定物完成仙……呃，完成重要任務！此‘福’字靈氣尚可，待本仙收取，自有你的好處！”
劉奶奶聽得雲裡霧裡，但“收集福氣”、“綁定物”這些詞在她聽來，跟江湖騙子的黑話沒什麼區彆。她立刻提高了警惕，上下打量著雲瑤：“收集福氣？我看你是想偷東西吧？！我告訴你，我兒子可是警察！我這就打電話報警！”
說著，劉奶奶就作勢要掏手機。
雲瑤一聽“報警”，雖然不太明白具體含義，但感覺像是要召喚凡間的“執法者”，她想起林默之前的警告，心裡也有點發虛，但嘴上還不肯認輸：“哼！凡間執法者，也管不了仙界事務！”
就在這時，林默如同救火隊員般衝了過來，一把拉住雲瑤，對著驚疑不定的劉奶奶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劉奶奶！對不起！她是我……我遠房表妹！剛從山裡出來，腦子有點……不太靈光！特彆喜歡‘福’字，看到就想拍個照，沒彆的意思！您千萬彆報警！我這就帶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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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一邊用力把還在掙紮、想繼續“收福”的雲瑤往自家門口拽。
劉奶奶看著林默，又看看那個行為古怪的“表妹”，將信將疑：“小林啊，不是我說你，你這表妹……可得看好了！這要是嚇到彆人家小孩怎麼辦？”
“是是是，您說得對！我一定看好她！對不起，打擾您了！”林默陪著笑臉，幾乎是用蠻力把雲瑤拖回了家，“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回到客廳，林默鬆開雲瑤，氣得胸口起伏：“我不是讓你彆亂搞嗎？！你跑人家門口去乾什麼？！還收集福氣？你差點被人當成小偷抓起來！”
雲瑤掙開他，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襯裙，不服氣地反駁：“本仙乃是一片好心！收集人間福氣，助你早日完成任務！那老嫗不識好歹便罷了，你竟也責怪本仙？”
她舉起手裡的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掃福界麵，隻是……因為剛才的拉扯和雲瑤無意識的用力抓握，手機屏幕上的裂痕似乎又蔓延了幾條，而且屏幕閃爍不定，反應遲鈍，顯然是快要壽終正寢了。
“你看！為了幫你，本仙的……呃，你的法器都快要損壞了！”雲瑤反而先抱怨起來，“我還沒掃完108家呢！集齊福氣定能助你！”
林默看著她手裡那部瀕臨報廢的手機，以及她臉上那毫不作偽的委屈和堅持，一時間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他無力地癱坐回椅子上，捂住了臉。
看來，在讓這位仙女理解現代社會的常識和規則之前，他首先得想辦法保住自己的財產和……鄰裡關係。
而手腕上那個安靜的手環，仿佛在無聲地提醒他，這漫長的“適應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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