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門,看到雲瑤依舊站在原地,姿勢似乎都沒有變過,隻是背對著他,望著窗外。夕陽勾勒出她清瘦孤寂的背影,竟讓他心裡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沉默地換鞋,沒有像往常那樣抱怨或者質問。客廳裡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
最終,還是林默先開了口,聲音沙啞而平靜:“那個網站……我已經徹底注銷賬號了。以後……彆再碰我任何跟社交有關的東西了,行嗎?”
雲瑤的身體幾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她沒有回頭,隻是望著窗外逐漸亮起的萬家燈火,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
一個字,輕飄飄的,卻仿佛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
林默看著她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他走到茶幾旁,拿起那個引發了一切爭端的手機。屏幕亮起,還停留在瀏覽器界麵。他手指懸在屏幕上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用力地、徹底地,卸載了那個相親app,並且清空了所有相關的緩存和瀏覽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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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他感覺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但同時也感到一陣莫名的空虛。
他抬頭,看向依舊背對著他的雲瑤,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或者……道個歉?畢竟話說的太重了。
但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道要說“對不起,我不該說你是個麻煩,雖然你確實是”?
還是說“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下次彆這樣了”?
似乎無論說什麼,都顯得蒼白而虛偽。
最終,他隻是歎了口氣,低聲說:“我……去煮點麵。”
然後,便逃也似的鑽進了廚房。
客廳裡,再次隻剩下雲瑤一人。
直到聽到廚房裡傳來燒水的聲音,她才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仙眸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失去了往日所有的神采和……理所當然。
她看著被林默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看著那已經消失的app圖標,又抬起手,看著手腕上顯示著“任務失敗”和“新任務:尋找心儀對象”的麵板。
失敗……
心儀對象……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裡那股冰冷的滯澀感驅散。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眼中雖然依舊茫然,卻多了一絲……決絕。
她似乎,終於認清了一些事實,也……做出了一個決定。
凡間的生活,比她想象的要難上千百倍。
仙術,並非萬能,甚至可能是災難的源頭。
而想要真正“幫助”綁定物,她必須先學會……“不作為”,以及,用凡人的方式去思考。
這很難。
非常難。
但,她似乎……沒有彆的選擇了。
除非,她甘心永遠做一個……“超級大麻煩”。
她走到沙發邊,沒有坐下,隻是靜靜地站著,如同一個等待指令的、犯了錯的仙侍。
廚房裡,水燒開的聲音咕嘟作響,伴隨著林默有些手忙腳亂的動靜。
小小的出租屋裡,彌漫著泡麵的香氣,和一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沉重、都要複雜的沉默。
這一次的衝突,沒有激烈的爭吵,沒有仙術的對抗,卻仿佛在兩人之間,劃下了一道更深、更難以逾越的鴻溝。
而雲瑤的修仙之路,似乎也從這一刻起,被迫轉向了一個她全然陌生、且充滿挫敗感的方向——學習如何做一個……“無害”的,甚至可能“有用”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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