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這座“冰山”帶來的寒意，迅速席卷了整個項目部。林默將優化流程、提升效率、製定危機預案的任務分解下去，團隊立刻進入了高速運轉狀態。
王振唉聲歎氣，一邊抱怨著“新官上任三把火”，一邊不得不重新梳理他那部分混亂的項目文檔；趙曉蔓麵對龐大的數據分析要求，焦慮症差點複發，對著電腦屏幕念念有詞，手指都在發抖；孫毅和錢朵朵承擔了大量的溝通協調和數據收集工作，忙得腳不沾地；連沉默的李強，也被要求提交更詳細的技術風險評估，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林默自己更是忙得連軸轉，既要統籌全局，審核各部分內容，還要應對顧彥可能隨時提出的質詢。他幾乎住在了公司，每天頂著黑眼圈回家，身上都帶著一股咖啡和疲憊混合的味道。
雲瑤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她無法理解凡人對一份工作的投入為何會到如此廢寢忘食的地步，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默精神上的疲憊和壓力。那份內化的契約聯結，讓她對他的狀態感同身受。
她嘗試用凡間的方式“幫忙”。比如，在林默深夜對著電腦屏幕揉太陽穴時，她會默默地給他換一杯熱茶。但當她發現林默因為過於專注，連續三次忽略了她換上的新茶後，她決定采取更直接的措施。
這天晚上，林默正在為資源調配效率的分析模型頭疼。exce表格裡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公式讓他眼花繚亂，有幾個關鍵邏輯節點他總覺得不夠優化，卻又一時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雲瑤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看著他屏幕上那些扭曲的折線圖和複雜的函數公式。
“此物，便是困擾汝之難題？”她清冷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林默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雲瑤正專注地盯著屏幕。“嗯，我在嘗試建立一個模型，模擬在不同項目優先級下，人力物力資源的最優配置方案，但這個算法總覺得不夠智能，效率提升不明顯。”
雲瑤不太明白“算法”、“模型”這些具體指什麼，但她能理解“最優配置”和“效率”。這聽起來，很像仙界分配靈力資源或者布置大型仙陣時需要考慮的問題。
她回想起仙界一種名為“周天流轉陣”的基礎陣法，其核心便是以最小靈力消耗，達成最大範圍的靈氣覆蓋與動態平衡。陣眼布局，靈力流轉路徑，都與這“資源調配”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否讓吾一觀？”雲瑤問道。
林默雖然覺得仙子看exce表格有點違和，但還是讓開了位置。雲瑤俯下身，纖細的手指指向屏幕上的幾個關鍵數據節點和邏輯判斷框。
“此處，循回往複，靈力……嗯，資源耗損冗餘。”她指著一段循環引用的公式。
“彼處，路徑單一，遇阻則滯，缺乏變通。”她又指向一個條件判斷過於僵硬的環節。
她並非懂得編程或數學模型，而是純粹從一種更高層次的“能量”或“邏輯”流動的角度來審視。她的指點，往往一針見血，直指問題核心，雖然用的比喻讓林默覺得像是在聽天書。
“路徑……變通？”林默努力理解著她的意思，嘗試著將她指出的“冗餘”和“僵滯”轉化為具體的公式優化。
在雲瑤這種近乎“降維打擊”的邏輯點撥下，林默茅塞頓開，很快找到了幾個關鍵節點的優化思路，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起來。
然而，仙子的“輔助”並非總是如此順利。
第二天，林默需要準備一份給顧彥的簡要彙報提綱，重點突出優化成果。他寫完後，覺得有些地方表述不夠有力，便請文筆較好的趙曉蔓幫忙潤色。
趙曉蔓正對著自己那部分數據分析焦頭爛額，接到任務後，想儘快完成，便集中精神開始修改。也許是壓力太大，也許是潛意識裡渴望得到認可，她在修改時，不自覺地注入了一種極其強烈的、希望“報告完美無瑕”的意念。
而當時，雲瑤正好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感應到趙曉蔓那股強烈的意念波動在她看來，這類似於一種低階的“祈願”或“執念”），又看到此事與林默相關，便下意識地、微不可察地引導了一絲微弱的仙力，拂過趙曉蔓正在操作的電腦。
於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趙曉蔓改完保存後，林默打開文檔，準備最後檢查一遍。剛打開文檔，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文檔裡的文字，仿佛被施加了魔法。不僅語法修辭變得無比精準華麗，每一個字竟然都隱隱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的、隻有林默和雲瑤能察覺到的“說服之力”！仿佛這份報告自帶了一種讓人無法反駁、必然信服的光環！
這要是直接交給顧彥……林默簡直不敢想象後果。以顧彥那種精明和多疑，絕對會察覺到異常！
他嚇得冷汗都出來了，趕緊讓趙曉蔓把原稿發過來，自己重新潤色了一遍，確保沒有任何“超自然”痕跡。
趙曉蔓還對林默不用她精心修改的版本感到有些委屈，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助的成果會被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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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有苦說不出，隻能私下裡嚴肅地“警告”雲瑤：“親愛的，以後絕對、絕對不能再對和我工作相關的任何文件、數據、甚至我的同事，使用任何形式的仙術！一點點都不行！”
雲瑤看著他緊張的樣子，雖然不太理解凡人對這種“小小優化”的過度反應，但還是點了點頭：“知曉了。僅限邏輯探討，不涉實物乾涉。”
更大的烏龍發生在王振身上。
王振負責優化部分流程，他習慣性拖延，直到截止日前一晚才熬夜趕工。為了提神，他泡了一杯濃茶。結果因為太困，手一抖，不小心把茶水潑到了鍵盤上。
“完了！”王振慘叫一聲，鍵盤幾個按鍵失靈，他正在編寫的流程說明文檔卡住了，無法保存也無法關閉，眼看心血要白費。
就在他抓耳撓腮、急得團團轉時，那被茶水浸濕的鍵盤，突然自己亮起了微光，宕機的電腦屏幕閃爍了幾下，文檔居然自動保存成功，還順手幫他修複了幾個之前因為匆忙而打錯的字詞……
王振目瞪口呆地看著恢複正常的電腦和鍵盤，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熬夜出現了幻覺。他試著按了幾個剛才失靈的按鍵，居然都好用了！隻是敲擊時，指尖會傳來一種極其微弱的、暖洋洋的感覺……
他百思不得其解，隻能歸結為自己人品爆發，或者這鍵盤質量超乎想象。
這一切，自然沒能逃過客廳裡雲瑤的感知。她隻是覺得，此人雖行事拖拉，但此刻焦急之心不假，且此事關乎林默交代的任務，便順手用微末仙力“修複”了一下那凡間法器。在她看來，這如同拂去塵埃般簡單，並未違背“不直接乾涉”的原則。
林默後來從王振語無倫次的描述中猜到了大概，再次感到頭皮發麻。他家的仙子，對“間接輔助”和“微小乾涉”的尺度把握，實在令人擔憂。
就這樣，在一種雞飛狗跳、烏龍不斷，卻又暗含某種奇特“邏輯外掛”和“意外維修”的狀態下，項目部艱難地推進著優化任務。
林默感覺自己像是在走鋼絲，一邊要應對顧彥帶來的巨大壓力，一邊要安撫焦頭爛額的團隊，一邊還要時刻提防自家仙子各種出其不意的“好心幫忙”。
終於，在截止日的傍晚，一份凝聚了正常與非正常）心血的項目優化方案及危機預案，擺在了林默的桌上。
他看著這份厚度可觀、內容詳實的報告，心中百感交集。這裡麵，有團隊熬夜加班的汗水，有被顧彥逼出來的潛力，有他自身的思考，似乎……也夾雜了一點點來自仙界的邏輯啟發和無法言說的“小意外”。
他不知道這座“冰山”會對這份報告作何評價。
但無論如何，他們總算是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中，勉強站穩了腳跟。
林默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拿起報告，走向顧彥的辦公室。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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