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彥那場劍拔弩張的攤牌，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雖然表麵的漣漪逐漸散去，但水下湧動的暗流卻更加洶湧。林默很清楚，“遊戲才剛剛開始”絕非虛言。顧彥那樣的人，絕不會因為一次強硬拒絕就輕易放棄。他所謂的“觀察”和“升級”，必然意味著更隱蔽、更難以防範的手段。
然而，出乎林默意料的是，接下來的幾周，公司裡風平浪靜。
顧彥沒有再召見他，也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對他表現出特彆的關注。他依舊雷厲風行地處理著公務，對項目部的要求依舊苛刻，但那種帶著赤裸裸探究和審視的目光，似乎真的消失了。他變成了一個純粹的上司，冰冷，高效，但……“正常”。
這種平靜，反而讓林默更加警惕。他知道，顧彥就像一頭經驗豐富的獵豹，收斂了爪牙，潛伏在暗處，等待著獵物放鬆警惕的那一刻。
為了應對這種潛在的、無處不在的“觀察”，林默和雲瑤製定了一係列“防禦措施”。
首先，是信息的絕對管控。林默不再將任何可能與工作無關的文件帶回家，所有電子設備的通信都加倍小心。雲瑤則更加徹底地收斂自身氣息，並時刻維持著對出租屋周邊的微弱感知，警惕任何異常的窺探能量或電子信號。
其次，是行為的“去異常化”。林默在工作中更加注重依靠紮實的專業知識和團隊協作，絕不表現出任何超出常人的能力或思路。玄股仙也徹底斷了與凡間商業的念想，專心經營他的仙界果林，連水鏡通訊都減少了頻率。張磊被嚴厲警告，近期嚴禁靠近公司和林默的住所，徹底切斷這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對團子的嚴密保護。這小家夥被絕對禁止再靠近公司或任何可能與顧彥產生關聯的場所。雲瑤在出租屋周圍布下了更精妙的隱匿結界，確保團子無意識散發的微弱靈力波動不會外泄。它的“口糧”也徹底轉為由雲瑤仙力滋養的凡間水果，玄股仙的真品仙果隻在絕對安全時，才作為“零食”少量提供。
生活，仿佛進入了一種新的平衡。一種在巨大潛在威脅下，小心翼翼維持著的、脆弱的平靜。
白天，林默在公司兢兢業業，應對著顧彥公事公辦的冰冷要求，同時敏銳地感知著周圍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視線。晚上，回到被結界守護的出租屋，他才能卸下所有防備，享受與雲瑤、玄股仙以及團子在一起的溫馨時光。
這種日子壓力很大，但並非沒有收獲。或許是危機感的刺激，林默在工作中的表現愈發沉穩出色，項目部的業績穩步提升，連顧彥在幾次月度總結會上，都難得地沒有挑出大的毛病。而他和雲瑤的感情，在這種共同守護、並肩作戰的過程中，也變得更加深厚和默契。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團子似乎也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變得乖巧了許多，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它的小窩裡抱著果子啃，或者蜷在雲瑤膝頭打盹，隻有那雙琉璃紫的眼睛，偶爾會滴溜溜地轉著，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需要它“保密”的世界。
然而，平靜之下，暗流依舊。
林默敏銳地察覺到，公司內部的信息係統似乎進行了一次不引人注目的升級，安全protos更加嚴格。偶爾，他會在一些非工作相關的公司內部論壇或匿名聊天群裡，看到一些看似隨意、實則指向性明確的討論話題，比如“如何看待未知生物技術的前景？”“如果發現身邊存在無法解釋的現象，你會怎麼做？”。
他知道，這很可能就是顧彥“觀察”的一部分——通過環境施加潛移默化的影響，觀察他們的反應，或者引誘他們露出馬腳。
還有一次，林默需要一份幾年前的技術文檔，去檔案室查詢時，發現那份文檔的借閱記錄裡，赫然有顧彥的名字，而且查閱時間就在他們攤牌後不久。顧彥在調查他過去的工作？想從中找到更多“異常”的蛛絲馬跡？
這一切，都讓林默如履薄冰。
這天周末，難得的閒暇。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客廳，團子在地毯上追著自己的尾巴玩，玄股仙在水鏡前滿意地看著他的仙果林又迎來一波豐收。雲瑤坐在窗邊，安靜地看著一本關於凡間園林藝術的書籍，側臉在光線下柔和靜美。
林默看著這一幕，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溫暖，有幸福，也有揮之不去的隱憂。
“他還在看著我們，對嗎？”雲瑤沒有抬頭，忽然輕聲問道。她雖未明確指誰，但彼此心知肚明。
林默點了點頭，走到她身邊坐下：“嗯。隻是方式更隱蔽了。”他歎了口氣，“有時候我在想，這樣躲躲藏藏，提心吊膽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雲瑤合上書，轉頭看他，清澈的眸子裡映著陽光，也映著他的身影：“可是，汝後悔嗎？”
林默愣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後悔。從來沒有。”為了守護眼前這一切，再多的謹慎和壓力，他都願意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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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瑤的唇角微微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伸出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契約光環在兩人交握的手腕間，散發著溫潤柔和的光芒。
“既無悔，便前行。”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堅定的力量，“他在‘觀察’，吾等便‘守護’。看是他先尋到破綻，還是吾等先找到……長久共存之道。”
“長久共存之道……”林默喃喃重複著這個詞。這或許就是破局的關鍵。一直被動防禦絕非良策，他們需要找到一個方法，既能保全秘密，又能消除顧彥的威脅，或者……至少與他達成一種互不侵犯的平衡。
但這談何容易？顧彥那樣驕傲而掌控欲極強的人，會接受“共存”嗎？
就在這時，林默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疑惑地接起。
“是林默先生嗎？”電話那頭是一個溫和的男聲，“您好，我是‘安心’寵物醫院的醫生。您之前是否遺失了一隻通體雪白、耳尖帶金毛的幼貂？我們這裡有一位顧客送來了一隻符合描述的小家夥，看起來像是走失了……”
林默的腦袋“嗡”的一聲！團子？！它怎麼會跑到寵物醫院去了？！它明明一直在家裡！
他猛地看向地毯——剛才還在玩尾巴的團子，此刻不見了蹤影！隻有玄股仙的水鏡還亮著，鏡麵微微波動，顯示著仙果林的景象。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湧入林默腦海——團子該不會是……不小心掉進了玄股仙用來觀察仙界的水鏡通道裡，然後不知怎麼的，從仙界的某個連接點，掉到凡間的寵物醫院去了吧？！
“喂？林先生？您在聽嗎？”電話那頭還在詢問。
“在！我在！”林默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儘量讓聲音保持平穩，“請問您的地址是？我馬上過去！”
完了！新的麻煩，以這種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降臨了！而且這一次，直接涉及到了外界的第三方！如果處理不好，團子的存在很可能就此暴露！
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平衡，瞬間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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