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團子安全接回家中，小小的出租屋仿佛瞬間被注入了活力，也驅散了幾分之前的凝重。
玄股仙早已焦急地等在門口，一見他們回來，立刻上前，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愧疚與關切。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雲瑤懷中依舊有些蔫蔫的團子，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是老夫疏忽，法陣年久失修，竟生出如此紕漏，累及靈寵，實在罪過！”
團子似乎感受到老仙的歉意，弱弱地“嚶”了一聲，用小舌頭舔了舔玄股仙的手指，算是原諒。
“前輩不必過於自責，意外難免。”林默一邊關門，一邊安撫道，儘管他心中同樣後怕，“當務之急是徹底檢查並加固水鏡通道，絕不能再有下次。”
“老夫省得，省得！”玄股仙連連點頭，“方才你們去時，老夫已初步排查，確是連接仙凡兩界的空間節點因靈力潮汐產生了細微波動，加之團子湊得極近，才被卷入。老夫這便去施加三重穩固仙訣，再設一警示陣法，若再有波動，必先預警！”
說完，老仙匆匆返回房間，對著水鏡忙碌起來，道道仙光流轉，沒入鏡中。
雲瑤將團子放在它柔軟的小窩裡，又去廚房取來幾顆用仙露浸泡過的凡間草莓。小家夥聞到熟悉又喜愛的氣息，精神稍振，小口小口地啃食起來，琉璃紫的眼睛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林默看著這一幕，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但理智告訴他，危機並未完全解除。他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謹慎地觀察著樓下的街道。一切如常，行人匆匆，車輛穿梭，並沒有任何可疑的車輛或人員停留。
“暫時……安全了。”他放下窗簾，呼出一口氣。
雲瑤走到他身邊，輕聲道：“然，隱患已種下。”
“是啊。”林默揉了揉眉心，“寵物醫院的登記信息，那位‘好心人’，還有王醫生對‘白玉貂’的好奇……這些都是不確定因素。”他看向雲瑤，“我們必須假設，這些信息有可能通過各種渠道，流入顧彥的視線。他對‘異常’的嗅覺太敏銳了。”
“吾等當如何應對？”雲瑤問道。在凡間應對此類潛在威脅，林默的經驗遠比她豐富。
林默沉思片刻，條理清晰地分析：“第一，信息層麵。寵物醫院的記錄，我們無法直接抹去，強行乾預反而更可疑。隻能希望它淹沒在海量的日常記錄中。至於那位好心人，範圍太大，無從查起，隻能祈禱他她並未特彆留意。”
“第二，行為層麵。我們近期要更加低調。玄股仙徹底閉關穩固通道，非必要不用水鏡。張磊那邊，繼續讓他‘消失’。你我上下班路線偶爾微調，避免形成固定模式。團子……”他看向正吃得香甜的小家夥，“必須嚴加看管，絕不能再讓它離開視線，更不能再接觸任何外界可能存在的檢測設備。”
雲瑤點頭表示讚同：“吾會以仙力為其再加一層斂息術，雖不能完全隔絕其本源靈韻，但可使其在尋常狀態下，與凡間寵物無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心理層麵。”林默目光銳利，“我們要做好被試探的準備。顧彥如果注意到這次事件，很可能會借此機會，用更隱蔽的方式來驗證他的猜測。可能是看似隨意的閒聊，可能是安排某些‘巧合’的相遇，甚至可能是在工作中設置一些涉及‘特殊生物’或‘未知現象’的議題來觀察我的反應。”
他頓了頓，語氣沉重：“我們必須假設，從這一刻起，我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在他的‘觀察’之下。任何一絲不自然，都可能被放大解讀。”
雲瑤握住他的手，契約光環傳來溫潤堅定的力量：“吾知曉。定會小心，與汝一同應對。”
接下來的幾天，生活似乎真的回歸了之前的“平衡”。
林默在公司更加謹言慎行，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力求完美，不給人任何挑剔的把柄。他敏銳地察覺到，顧彥偶爾在走廊或會議上與他擦肩而過時，那冰冷的視線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零點幾秒，但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交流或舉動。
項目部運轉良好，新接手的項目進展順利。同事們依舊忙碌，偶爾的八卦閒聊也多是明星緋聞或社會熱點，並未出現任何與“異常生物”相關的討論。公司內網那些曾經引起林默警惕的匿名話題，也似乎沉寂了下去。
一切平靜得有些過分。
這天下午，林默正在審核一份項目報告，內線電話響了起來。是顧彥的秘書，聲音一如既往的公式化：“林經理，顧總請您現在到他辦公室一趟。”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該來的，終於來了嗎？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西裝和表情，確保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然後起身走向總裁辦公室。
敲門前，他再次在腦中快速過了一遍可能麵對的情況以及應對策略。
“進。”顧彥低沉的聲音傳來。
林默推門而入。顧彥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簽署著文件。陽光從他身後巨大的落地窗照進來，逆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輪廓，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具體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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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總，您找我？”林默站在辦公桌前，語氣恭敬而不卑不亢。
顧彥沒有立刻抬頭，直到簽完最後一份文件，將鋼筆帽緩緩扣上，發出清脆的“哢噠”聲。他這才抬起眼，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直直地看向林默。
“林經理，”他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上周五下午，你請假提前離開，是有什麼急事嗎？”
來了！林默心中警鈴大作，但麵上不動聲色：“是的，顧總。家裡養的寵物不小心跑丟了，情況比較緊急，所以臨時請假去處理了一下。”他回答得坦誠，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真假參半，最難被拆穿。
“寵物？”顧彥眉梢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什麼寵物？”
“一隻雪貂，比較稀有的品種，叫團子。”林默繼續坦然回答，甚至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屬於寵物主人的無奈和心疼，“小家夥太調皮，沒看好，跑出去了，幸好最後在寵物醫院找了回來。”
他主動提及“寵物醫院”，將信息控製在可以查證的範圍內，避免對方深究“如何找到”的細節。
顧彥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在審視他話語的真實性。辦公室裡的空氣仿佛凝滯了。
幾秒鐘後，顧彥才緩緩靠向椅背，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麵：“看來林經理也是愛寵之人。寵物醫院……是‘安心’寵物醫院嗎？”
林默的背脊瞬間竄過一絲寒意！他果然知道了！而且連具體是哪家醫院都清楚！他是怎麼知道的？是通過公司考勤係統結合外部監控？還是……寵物醫院那邊真的有他的人，或者信息被他的係統捕捉到了？
內心翻江倒海，林默麵上卻隻能維持著驚訝和一絲“您怎麼知道”的疑惑：“是的，就是那家。顧總您……也去過？”
顧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聽說，那是一隻很特彆的‘白玉貂’，耳尖帶金，非常漂亮。”
他連這個細節都知道！林默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甚至露出一絲略帶自豪的笑容：“顧總消息真靈通。確實，團子的品相很好，那縷金毛是它最特彆的地方，我們都很喜歡。”
他試圖將話題引向寵物愛好者之間的正常交流，淡化其中的“異常”色彩。
顧彥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個極淡、幾乎不存在的弧度，但那絕非笑意，更像是一種……洞悉一切的嘲弄。
“確實特彆。”他重複了一遍，目光如同手術刀，仿佛要剝開林默所有的偽裝，“我有個朋友，對稀有動物很感興趣，尤其是……那些看起來不太一樣的。”
他頓了頓，每個字都敲在林默的心上：“他還托我問問，方不方便……找個時間，親眼見識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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