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憊不堪、精神卻高度緊繃的身體回到出租屋時，已是淩晨。玄關的感應燈亮起柔和的光，映出雲瑤清冷而帶著擔憂的臉龐。她顯然一直未曾安睡。
“汝回來了。”她上前一步，敏銳地捕捉到林默眉宇間深藏的倦色與那一絲尚未完全散去的驚悸，“發生了何事？”
玄股仙也從靜室中走出，看到林默的狀態，老臉頓時凝重起來。
林默脫下外套，將腕表摘下放在茶幾上，那上麵原本溫潤的符文此刻顯得有些黯淡。他癱坐在沙發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將今晚在一號實驗室的遭遇，尤其是那名為“銀鱗”的未知生物及其危險的攻擊性，以及那險些觸及自身的能量探查，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隨著他的敘述，雲瑤的臉色越來越冷，周身的氣息甚至讓客廳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玄股仙則是撚著胡須，眉頭緊鎖，喃喃道：“銀鱗……液態銀眸……凝聚破壞性能量……此等特征，老夫似乎在哪部古老的仙界殘卷中見過隻言片語的記載……”
“前輩可知其來曆？”林默立刻追問。
玄股仙搖了搖頭，麵色沉重：“記憶模糊，隻依稀記得與‘界外’、‘荒蕪’、‘吞噬’等詞相關聯，絕非善類。此等凶物，顧彥竟能捕獲並囚禁研究，其手段與背景，實在駭人聽聞。”
“他此舉，絕非單純試探。”雲瑤的聲音冰冷如刃，帶著斬釘截鐵的判斷，“驅使如此凶物，稍有不慎便是反噬其身。他將汝置於其側，其心可誅！此番已非觀測，幾近謀害！”
林默沉默地點了點頭。他何嘗不知？那“銀鱗”凝聚能量時帶來的死亡威脅是如此真切。顧彥為了逼出他的底牌，已經越來越不擇手段了。
“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林默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但眼神卻異常銳利，“這一次是僥幸躲過，下一次呢？顧彥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不會無限期地陪我們玩這種試探遊戲。當他覺得無法從我們這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或者覺得我們失去‘研究價值’時，恐怕就是他用更強硬手段的時候了。”
“汝之意是？”雲瑤看向他。
“我們必須化被動為主動。”林默坐直身體，目光掃過雲瑤和玄股仙，“至少，我們要弄清楚兩件事。第一，顧彥和那個‘觀測者’組織，他們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僅僅是記錄和研究‘異常’，還是有更深層、更危險的圖謀？第二，那個陳先生，還有秦嶼，他們在這個組織裡分彆扮演什麼角色？他們的能力和弱點是什麼？”
他頓了頓，語氣決然：“繼續待在‘特殊項目調研部’雖然危險，但也是我們目前唯一能近距離接觸對方核心秘密的途徑。我們不能隻滿足於防守和扮演。我們需要在確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想辦法獲取更多關鍵信息，哪怕隻是一點碎片，也可能成為我們破局的關鍵。”
玄股仙歎了口氣：“談何容易？那顧彥心思縝密，陳先生深不可測，秦嶼亦非庸碌之輩。想要在他們眼皮底下有所動作，無異於火中取栗。”
“正因為困難，才必須去做。”林默語氣堅定，“坐以待斃隻有死路一條。我們需要一個計劃，一個能讓我們在絕境中撕開一道口子的計劃。”
他看向雲瑤：“雲瑤，你的仙術，能否在不引起大規模能量波動的情況下，進行更精細的操作？比如，附著在某個微小物體上，進行短距離的竊聽或信息複製？或者，製造一種極其逼真、但範圍極小的幻象，乾擾特定目標的判斷？”
雲瑤沉吟片刻，緩緩道：“精細操控，耗神甚巨，且距離受限。竊聽或複製，若目標防護嚴密，極易被察覺。至於幻象……針對凡人或可一試，但對那陳先生或身負異術的秦嶼，恐難奏效，反而可能打草驚蛇。”
“不需要直接針對他們本人。”林默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們可以從他們周圍的環境，或者那些不那麼核心的設備入手。比如，顧彥的辦公室，或者那間一號實驗室的某些外部係統……”
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雛形，開始在他腦中逐漸成形。這個計劃需要雲瑤精確到毫厘的仙術配合，需要玄股仙提供可能的仙界知識支持，更需要他本人在虎穴之中，抓住那稍縱即逝的機會。
這無疑是在走鋼絲，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此事需從長計議，容老夫再翻閱古籍，看看有無穩妥之法。”玄股仙顯得十分謹慎。
雲瑤卻看著林默，看著他眼中那不肯屈服的火焰，緩緩點了點頭：“風險雖巨，然坐困愁城亦非良策。吾可嘗試精研‘微塵附靈’之術，或能有所助益。然，具體如何施行，需待時機，謀定而後動。”
得到了雲瑤的支持，林默心中稍定。他知道前路艱難，但至少，他們不再隻是被動地等待審判。
就在這時，林默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來自加密號碼的信息，發信人是——張磊。
“林默，最近怎麼樣？哥們兒搞到兩張內部票，周末有個超刺激的‘極限體驗展’，據說有不少市麵上見不到的黑科技和稀奇玩意兒，一起去看個熱鬨？”
張磊的突然聯係讓林默微微一怔。自從上次警告他之後，這家夥已經安分了很久。在這個節骨眼上……
等等！“極限體驗展”？“黑科技和稀奇玩意兒”？
林默腦中仿佛有一道電光閃過。顧彥的“特殊項目調研部”，那些超越當前科技的設備，那個神秘的“觀測者”組織……這個所謂的“極限體驗展”，會不會是另一個潛在的、與顧彥相關的信息源？甚至可能是對方放出的另一個誘餌？
去，還是不去？
這看似是一個簡單的娛樂邀請，背後卻可能隱藏著新的危機或機遇。
林默看著手機屏幕，眼神變幻不定。裂痕已經出現，抉擇迫在眉睫。無論是深入虎穴的主動出擊，還是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外界變數，他都必須在迷霧中，找到那唯一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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