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林默甚至來不及換下外套，便將自己在展覽中心的所見所感，尤其是那個檔案中“危險人物”的出現，以及“瞰世科技”與顧彥實驗室技術的驚人相似性，儘數告知了等待已久的雲瑤和玄股仙。
隨著他的敘述，房間內的氣氛愈發凝重。雲瑤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茶幾上劃過，留下一道細微的冰痕。玄股仙則是撚著胡須的手停住了，渾濁的老眼瞪大，滿是難以置信。
“汝確定……是檔案中那人？”雲瑤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林默之前與她詳細分析過那些檔案，她對幾個標記為“高危”的個體印象頗深。
“絕不會錯。”林默語氣斬釘截鐵，調出手機裡偷偷拍下的、雖然模糊但特征明顯的側臉照片，“就是他。檔案代號‘屠夫’，擁有超常力量與再生能力，性格極度不穩定，曾在境外造成過多起血腥事件後消失。”
玄股仙倒吸一口涼氣：“此等凶徒，竟敢公然現身於鬨市之中？這‘瞰世科技’，竟與如此人物有所牽連？！”
“不止是牽連。”林默目光銳利，“看當時那些工作人員對他的態度，恭敬中帶著忌憚，他更像是……客戶，或者合作者。而且，他注意到了我，那眼神……像是認出了什麼。”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斂息術似乎並未完全瞞過對方。
雲瑤沉吟片刻，道：“若‘瞰世’真與顧彥背後組織相關，其職能或許比吾等所想更為複雜。不僅進行技術研究，可能還負責與流散在外的‘異常’個體進行接觸、交易，甚至……收容或利用。”
林默點頭，這正是他所擔心的。“顧彥在明，負責篩選、研究和‘觀測’；‘瞰世’在暗，負責技術支撐、外圍網絡搭建，甚至處理一些更‘臟’的活。那個陳先生，可能是組織內部的‘鑒定師’，而秦嶼，則是技術核心。這張網，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也嚴密得多。”
他拿出王銳給的那張名片，材質特殊，上麵隻有一個名字、一個加密通訊碼和“瞰世科技”的ogo，沒有其他任何信息。“王銳主動給我這個，是單純的客套，還是另一種形式的……招攬或試探？”
“恐是後者。”玄股仙憂心忡忡，“汝今日之行，雖未直接暴露，但先後引起王銳與那凶徒的注意，隻怕已進入他們更進一步的觀察名單。此刻遞上名片，或許是給汝一個‘主動’靠近的機會，看汝如何選擇。”
主動靠近？林默心中冷笑。這無疑是飲鴆止渴。一旦回應，就等於半隻腳踏入了對方更直接的掌控範圍。但若完全不回應，在對方已經有所留意的情況下，反而顯得心虛，可能招致更激進的調查。
“不能回應，也不能完全無視。”林默迅速做出判斷，“需要一種模棱兩可的態度，既不過於熱情引起懷疑，也不過於抗拒激發敵意。”他看向雲瑤，“那三粒‘留影塵’……”
雲瑤閉目感應片刻，搖了搖頭：“距離過遠，且彼處似有能量乾擾，已無法感知其狀態，更遑論收回。十二時辰後，其內仙力耗儘，自會消散為普通塵埃，應無跡可尋。”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至少不會留下直接的仙術證據。
就在這時，林默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然自動亮起，一條新的郵件提示彈出，發件人——顧彥。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這個時候來郵件？
他點開郵件，內容依舊簡短：
“林默，近期外部環境複雜，為確保‘項目’資料安全及你的人身安全，即日起，部門啟動一級防護預案。你的所有對外通訊包括私人通訊）將暫時納入公司安全係統進行保護性篩查。辦公及居住地點將增派安保人員。勿慮，此為常規流程。”
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
對外通訊監控！增派安保監視）人員！顧彥動手了！而且是以“保護”為名，行全麵監控之實！是因為展覽中心的事情已經傳到他耳中？還是因為他覺得之前的試探進度太慢，失去了耐心？
這封郵件，等同於撕下了最後一點偽裝，宣告了軟禁的開始！他不僅在工作上被完全隔離，現在連私人生活和通訊自由也被剝奪！那張無形的大網，正在迅速收緊！
“他……他這是要把你完全關起來！”玄股仙氣得胡子發抖。
雲瑤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冰寒，客廳裡的溫度驟降，茶幾上的水杯邊緣甚至凝結出了一層薄霜。“欺人太甚！”
林默死死攥著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憤怒、窒息感、還有一絲被逼入絕境的恐慌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他淹沒。守神靜心佩傳來陣陣清涼，幫助他維持著最後的理智。
不能亂！絕對不能亂！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析著現狀。顧彥此舉，雖然強勢，但也透露出一些信息。第一，對方雖然懷疑，但似乎還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的“異常”，否則就不是監控，而是直接抓捕了。第二，對方仍然想從他這裡得到些什麼，或許是關於雲瑤，或許是關於團子，或許是關於他們背後可能存在的“勢力”。第三，啟動如此高強度的監控，也意味著對方投入的資源增加，或許……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他這是在逼我們。”林默的聲音因為壓抑而有些沙啞，“逼我們犯錯，逼我們忍不住動用‘異常’手段反抗，或者……逼我們主動去聯係外界求援。”
而他們唯一可能聯係的外界，隻有張磊，而張磊剛剛才帶他去了那個可疑的展覽，身邊還跟著一個“瞰世科技”的王銳！
這是一個陽謀！無論他們是否行動，都可能落入對方的算計之中！
“那我們……”雲瑤看向林默，眼神銳利如劍，仿佛隻要他一聲令下，她便不惜一切代價斬破這張羅網。
林默搖了搖頭，眼神卻異常堅定：“不能硬闖，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深吸一口氣，“他想要監控，那就讓他監控。他想要看我們的反應，那我們就給他看……他‘想’看到的反應。”
一個大膽的、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腦中逐漸清晰。既然無法擺脫監控，何不利用這監控？在對方的眼皮底下，演一場他們注定會“看到”的戲？
“我們需要調整計劃。”林默的目光掃過雲瑤和玄股仙，壓低了聲音，開始闡述他那個兵行險著的想法。
無形之網已然罩下，困獸猶鬥。而這一次，他們要將這羅網，變為自己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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