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的身影越來越近,蹣跚而笨拙,似乎隨時會被狂風卷倒。林默和雲瑤隱匿在木屋破損的窗板後,屏息凝神,仔細觀察著。
來者穿著一身臃腫、沾滿雪泥的舊式棉大衣,頭上戴著厚厚的氈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凍得通紅的鼻尖和乾裂的嘴唇。他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看起來十分沉重的行囊,手裡拄著一根隨手撿來的粗樹枝作為拐杖,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在及膝的積雪中留下深深的腳印。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像是一個在風雪中迷路、瀕臨絕境的普通旅人或者獵戶。
但林默心中的警惕沒有絲毫放鬆。他看了一眼雲瑤,雲瑤微微搖頭,示意並未從此人身上感知到明顯的能量波動或敵意。
是偽裝?還是真的巧合?
那人似乎也發現了這座廢棄的木屋,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腳步加快了些,踉蹌著衝到木屋門前,用力拍打著幾乎要散架的木門,聲音嘶啞地喊道:“有人嗎?開開門!救救命!快凍死了!”
林默和雲瑤交換了一個眼神。不能讓他進來,風險太大。但若真是落難之人,見死不救,於心何安?而且,對方若真是普通人,強行驅趕或置之不理,反而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和注意。
林默腦中飛快權衡,迅速做出了決斷。他壓低聲音對雲瑤道:“我出去看看,你留在裡麵,見機行事。”
雲瑤點了點頭,指尖一縷微不可查的仙力悄然凝聚,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林默深吸一口氣,將金屬棍藏在身後,調整了一下表情,帶著幾分警惕和疏離,緩緩拉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門外的寒風夾雜著雪粒瞬間湧入,吹得林默幾乎睜不開眼。門口那人見到有人開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想要往裡擠,嘴裡不住地道謝:“謝謝!謝謝大哥!可算找到個能躲雪的地方了!”
林默伸手攔住了他,身體擋在門口,目光銳利地打量著對方。離得近了,能更清楚地看到對方的樣子。大約四十歲上下年紀,麵容粗糙,皮膚黝黑,布滿凍瘡,眼神渾濁,帶著長期在野外勞作的痕跡和此刻劫後餘生的慶幸,看不出任何偽裝的破綻。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林默語氣冷淡地問道,沒有讓開的意思。
那人被攔住,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堆起討好的、帶著凍僵僵硬的笑容:“大哥,俺是北邊礦上的,叫王老五。前陣子礦上出事塌了,俺僥幸跑出來,想回老家,沒想到遇上這鬼天氣,迷路了,差點就凍死在外麵了!”他一邊說,一邊哆哆嗦嗦地想從懷裡掏什麼,“俺有身份證,俺不是壞人……”
他的動作自然,表情懇切,言語邏輯也符合一個逃難礦工的身份。北邊確實有幾個小礦區,環境惡劣,出事也不稀奇。
但林默心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消除。太巧了,在這茫茫荒原,偏偏就在他們藏身的木屋附近出現一個迷路的礦工?
“礦塌了?哪個礦?”林默繼續追問細節。
“就……就黑石溝那邊的小煤窯……”王老五搓著凍僵的手,哈著白氣,眼神有些閃爍,似乎不太願意多說礦上的事,“大哥,能讓俺進去暖和暖和嗎?就一會兒,等雪小點俺就走!俺這還有點乾糧……”他說著,又要去翻那個沉重的行囊。
就在這時,雲瑤的聲音細微地傳入林默耳中,帶著一絲凝重:“其行囊之內,有微弱電子信號波動,非尋常礦工應有之物。”
林默眼神瞬間一凜!
果然有問題!
他不動聲色,依舊擋在門口,臉上卻露出一絲緩和:“原來是礦上出來的兄弟,不容易。進來可以,不過我們這裡地方小,也沒什麼吃的。”他側身讓開了一條縫隙,足夠一個人勉強擠進來,但身體依舊處於高度戒備狀態,藏在身後的手緊緊握著金屬棍。
王老五千恩萬謝,連忙側著身子擠進了木屋。一進屋,他就迫不及待地卸下背上那個沉重的行囊,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牆壁大口喘息,仿佛虛脫了一般。他摘下氈帽,露出一頭亂糟糟、夾雜著雪屑的頭發,目光似乎無意地掃過屋內,在看到角落裡靜坐不動、氣質非凡的雲瑤時,眼神明顯停頓了一下,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異樣,隨即又迅速低下頭,搓著手取暖。
“謝謝大哥,謝謝大姐……”他嘴裡不住地道謝,眼神卻有些飄忽。
林默將他的細微反應儘收眼底,心中冷笑。他關上門,但沒有完全關死,留了一條縫隙觀察外麵,同時身體看似隨意地移動,站到了一個既能監視王老五,又便於出手的位置。
“王兄弟是從黑石溝那邊走過來的?那可夠遠的,這風雪天,走了幾天了?”林默看似隨意地搭話,繼續試探。
“啊?哦……走了……走了兩三天了……”王老五回答得有些含糊,眼神躲閃。
“黑石溝往南走,好像不是這個方向吧?你怎麼走到這邊荒山來了?”林默語氣依舊平淡,但問題卻如同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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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五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額角似乎有冷汗滲出,他乾笑兩聲:“迷……迷路了嘛,這大雪天的,哪還分得清方向……”
就在他話音未落的瞬間,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