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向下延伸的通道比想象中更加深邃。人工開鑿的痕跡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天然形成的岩壁，隻是這些岩壁上都覆蓋著一層暗紅色的、類似“熔爐”中凝固物質的結晶體，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和同樣令人不適的能量波動。
空氣中彌漫的硫磺味更加濃烈，還夾雜著一種金屬鏽蝕和某種生物腐敗混合的怪味。更讓人心悸的是，一種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嗡鳴聲持續不斷，像是某種巨大機械的運轉，又像是某種活物的心跳。
淩霄走在最前麵，他周身散發的奇異能量場像一把無形的傘，將試圖靠近的汙穢氣息推開。但越往下走，他的眉頭皺得越緊。
“這裡的能量濃度比上麵高出一個量級，”他低聲說道，聲音在狹窄的通道裡回蕩，“而且更加‘活躍’，充滿了攻擊性。”
林默緊跟在後麵，受傷的內腑在雲瑤持續輸送的溫和仙力滋養下稍微好轉，但依舊隱隱作痛。他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發現兩側岩壁上的暗紅色晶體似乎在微微脈動，如同活物的血管。“這些晶體……是活的？”
“不算活物，但被賦予了某種‘活性’。”淩霄伸手觸碰了一下旁邊的晶體，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感，晶體表麵泛起一圈漣漪般的波動，“它們在吸收地脈能量，同時散播著那種‘混沌’的汙染。看這裡。”
他指向通道前方一處較為開闊的拐角。在那裡，岩壁上的晶體格外密集，甚至凝結成了類似鐘乳石狀的簇狀結構。而在這些晶體簇的中央，鑲嵌著幾具扭曲的骸骨。有人類的，也有某些分辨不出物種的。它們的骨骼呈現出不正常的暗紅色，仿佛被晶體同化了一部分，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地“望”著通道，訴說著無聲的慘烈。
雲瑤不忍地彆過頭去。“這些都是……被‘淨化’的犧牲品嗎？”
“更像是失敗的作品，或者……養料殘渣。”淩霄的語氣帶著冰冷的分析意味，“那個瘋子在上麵進行的‘淨化儀式’，恐怕隻是這個龐大係統微不足道的一環。這裡才是真正處理‘原材料’和轉化能量的地方。”
繼續前行，通道開始出現岔路。每一條岔路都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散發出相似卻略有不同的汙穢氣息。有些岔路口散落著生鏽的工具和破損的防護服，顯示曾經有人在此活動，但如今隻剩死寂。
“我們該走哪邊？”林默問道，麵對迷宮般的岔路感到棘手。
淩霄閉上眼，仔細感知著空氣中能量流動的細微差彆。幾秒後，他睜開眼，指向其中一條能量波動最為紊亂、同時也最為強大的岔路。“這邊。能量的‘源頭’感最強，而且……我好像聽到了更多的‘低語’。”
三人踏入選定的岔路。這條通道更加狹窄崎嶇，腳下的地麵也變得黏滑，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類似菌毯的暗紅色物質。兩旁的晶體壁不再是簡單的脈動，而是如同呼吸般有節奏地明暗交替，那低沉的心跳聲在這裡也變得更加清晰。
“加入……融合……”
“淨化……才是永恒……”
“痛苦……隻是短暫的過渡……”
斷斷續續的、充滿誘惑與扭曲意味的低語，開始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試圖鑽入意識的縫隙。這低語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精神層麵，與岩壁上的晶體散發的能量波動同頻共振！
林默悶哼一聲，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煩躁和毀滅的衝動莫名升起。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
雲瑤臉色發白，她身為仙靈，對這種純粹的混沌與負麵能量侵襲更加敏感。她雙手結印，一層淡淡的月白色光暈籠罩住她和林默，勉強抵禦著低語的侵蝕，但光暈在無處不在的精神衝擊下不斷蕩漾，顯然支撐得十分吃力。
隻有淩霄，似乎完全不受影響。他甚至饒有興致地“傾聽”著那些低語，偶爾還撇撇嘴，像是在評價一道難吃的菜。
“噪音太大，內容空洞，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他點評道，隨即打了個響指。
一股更加玄奧的波動擴散開來，並非強行驅散低語，而是如同在嘈雜的噪音中注入了一段極不協調的、帶著燒烤醬和辣椒麵味道的旋律。刹那間，那些精神低語像是被嗆到了一樣，變得混亂、斷斷續續，其蠱惑力大減。
林默和雲瑤頓時感覺壓力一輕。
“你是怎麼做到的？”雲瑤驚訝地問。她能感覺到，淩霄並非用更強的力量壓製，而是用一種更“混亂”但屬於他自身的意誌，乾擾了對方的精神頻率。
“熟能生巧。”淩霄聳聳肩，“在凡間待久了，你會發現，對付這種一根筋的噪音汙染，最好的辦法不是堵，而是用更豐富的‘味道’把它帶偏。比如，想想你最愛吃的火鍋，想想搶到最後一顆牛肉丸的快樂。”
這方法聽起來極其不靠譜，但效果卻出奇的好。林默嘗試著在腦海中回想和雲瑤、張磊他們一起搶火鍋吃的熱鬨場景，那些煩人的低語果然變得模糊、遙遠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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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到了儘頭，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比上層那個“熔爐”洞穴還要巨大數倍的地下空間呈現在他們眼前。
眼前的景象，讓即使是見多識廣的淩霄，也微微吸了一口涼氣。
空間的中央，並非一個簡單的池子，而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由暗紅色晶體和某種蠕動著的生物組織共同構成的心臟！
這顆巨大的“心臟”有力地搏動著，每一次收縮舒張，都引得整個空間微微震顫，那低沉的心跳聲正是來源於此。無數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紅管道從“心臟”延伸出去，紮入四周的岩壁，更有一部分深入地底，似乎與整個城市乃至更廣闊區域的地脈連接在一起。
在“心臟”的表麵，可以看到無數痛苦扭曲的麵孔和掙紮的肢體輪廓時隱時現，它們仿佛被禁錮在其中，成為了這顆邪惡心臟搏動能量的一部分。濃鬱到化不開的絕望、痛苦、憎恨等負麵情緒，形成幾乎實質化的黑色霧氣，纏繞在“心臟”周圍。
而在這個巨大“心臟”的周圍空間中，懸浮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暗紅色“卵”。這些“卵”由半透明的能量膜包裹，裡麵隱約可見正在成型的身影——有些類似放大版的“清道夫”甲蟲，有些則是更加扭曲、無法名狀的怪物形態。它們如同胚胎，依靠從中央“心臟”輸送來的能量滋養、成長。
這裡，是一個龐大的孵化場！也是一個將地脈能量與生命負麵情緒轉化為怪物軍隊的兵工廠！
“看來，我們找到‘淨化之主’的育兒室了。”淩霄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但眼神中的凝重達到了頂峰。
就在這時，似乎是感應到了不速之客的闖入，中央那顆巨大的“心臟”猛地一次劇烈搏動！
咚——！！！
比之前強烈十倍的震動傳來，林默幾乎站立不穩。
同時，那些懸浮的“卵”中，有幾個較大的開始劇烈顫動，表麵的能量膜出現裂紋！
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某種濕滑物體破殼而出的粘膩聲響。
幾隻形態各異、但都散發著強大而混亂氣息的怪物，撕破了能量膜，帶著新生的饑餓與毀滅欲望，將閃爍著凶光的複眼或扭曲的感官器官，齊刷刷地鎖定了站在入口處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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