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中,生機盎然的景象與樹乾上那道猙獰的爪痕形成了刺目的對比。空氣中殘留的那一絲冥淵古神的汙穢死氣,如同毒蛇吐信,讓雲瑤和月璃瞬間如墜冰窟。
淩霄不見了!在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前往昆侖奪取定魂珠的這段時間裡,秘境竟然遭到了襲擊!而且是來自那本該被鎮壓在冥淵之底的古神!
武擎將懷中氣息微弱的林默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軟的草地上,雙目赤紅地看向那株參天古樹,低吼道:“青霖前輩!這是怎麼回事?!淩霄呢?!”
古樹無言,唯有枝葉在微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那聲音似乎也帶著一絲沉重與疲憊。
片刻後,青霖那蒼老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一絲難以察覺的虛弱:“是老身疏忽了……未曾料到,那古神的一縷意誌,竟能掙脫冥淵封禁的殘餘,跨越無儘空間,找到此地……”
原來,就在林默等人深入昆侖,與石像溝通、渡過魂憶之河、大戰守護之靈時,那潛伏在太平洋深處的古神意誌,便已感應到了定魂珠出世引動的特殊法則波動,更感知到了淩霄這個曾重創其降臨計劃、神魂與祂有著微妙因果聯係的“宿敵”所在。趁著青霖大部分心神關注著昆侖方向的變故,古神凝聚起恢複不多的一絲力量,化作一道無形的陰影,穿透了秘境外圍的防禦,目標直指昏迷不醒、毫無抵抗之力的淩霄!
“祂的目的,並非直接毀滅,而是……掠奪。”青霖的聲音帶著沉痛,“淩霄的神魂雖瀕臨破碎,但其本質強大,更蘊含著一絲對抗古神意誌的‘不屈’特性。古神意誌想要吞噬他的神魂碎片,補全自身,並借此更深入地了解此界生靈的‘弱點’。”
一場短暫而凶險的爭奪在秘境核心爆發。青霖雖及時反應過來,調動本源生命之力驅逐古神意誌,但對方蓄謀已久,又極其狡猾,最終還是被其強行擄走了淩霄的大部分神魂本源,隻留下一具空殼般的軀體,被青霖強行護住,暫時封存在古樹根係深處溫養,避免徹底消散。
而樹乾上的爪痕,便是那古神意誌強行突破青霖防禦時留下的印記,其中蘊含的汙穢死氣,甚至還在不斷侵蝕著古樹的本源。
聽完青霖的敘述,雲瑤踉蹌一步,幾乎站立不穩。月璃更是淚如雨下,看著那空空如也的地麵,心如刀絞。他們拚死取得的定魂珠,此刻竟似乎失去了意義?淩霄的神魂本源已被古神奪走,即便定住這具空殼,又有何用?
絕望,如同最冰冷的潮水,再次將三人淹沒。武擎一拳砸在地上,堅硬的岩石瞬間龜裂,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無邊的憤怒與無力。
就在這時,被安置在草地上的林默,那一直微弱到近乎死寂的氣息,忽然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他緊蹙的眉頭似乎動了動,仿佛在昏迷中,也感知到了這令人窒息的絕望。
雲瑤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波動,她猛地看向林默,又低頭看向自己緊握的定魂珠。珠體內,那一點微弱的星火,似乎……比之前明亮了極其細微的一絲?是因為靠近了青霖本體,生機濃鬱?還是因為……感受到了與淩霄相關的強烈情緒波動?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照亮了雲瑤混亂的思緒。
定魂珠,定的是魂,承的是因果。林默的印記因守護的“因”而留存於珠內。淩霄的神魂被奪,但其與林默、與眾人、與此界抗爭古神的“因果”,卻並未完全斷絕!
古神奪走的是神魂本源,是“力量”,但淩霄那份“不屈”的意誌,那份與同伴並肩作戰的記憶,那份屬於“淩霄”存在的本質烙印……這些是否也如同一種特殊的“因果”,並未被完全吞噬?
而定魂珠,能否憑借這殘存的“因果”,感應到淩霄被奪走的神魂碎片?甚至……林默那依托於定魂珠的秩序星火印記,能否以這“因果”為橋梁,與淩霄殘存的意誌產生共鳴?
這想法近乎瘋狂,但卻是絕境中唯一可能的方向!
“前輩!”雲瑤猛地抬頭,看向古樹,眼中燃燒著決絕的光芒,“定魂珠還在!林默的印記也還在!他們之間,與淩霄之間,因果未絕!我們……是否還能做些什麼?”
青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推演著某種可能性。古樹的枝葉無風自動,散發出更加濃鬱的生命氣息,滋養著林默近乎枯竭的肉身,也溫養著定魂珠內那點星火。
“因果牽絆,確有一線生機……”良久,青霖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確定,“但此法亙古未有,凶險異常。需以定魂珠為基,林默的印記為引,燃燒爾等仙靈本源或氣血精元,強行放大這份因果感應,嘗試溝通淩霄被奪走的神魂碎片,甚至……反向定位古神意誌藏匿之所!”
“此舉無異於烈火烹油,林默的印記可能徹底消散,爾等亦會元氣大傷,甚至跌落境界。而一旦被古神意誌察覺,更可能引來雷霆反擊,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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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本源?放大因果?定位古神?
武擎毫不猶豫地低吼:“乾了!隻要能救回淩霄,找到那鬼東西的老巢,老子這條命豁出去又何妨!”
月璃也擦去眼淚,眼神堅定:“前輩,請告訴我們該怎麼做!”
雲瑤緊緊握住定魂珠,感受著那一點星火傳來的微弱共鳴,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有其他選擇了。與其坐視淩霄神魂被吞噬,林默印記最終消散,不如行險一搏,在這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
“既然如此……便放手一搏吧。”青霖歎息一聲,帶著決然,“聚攏過來,圍繞林默與定魂珠。老身會以本源生命之力護持爾等心神,引導力量。”
三人立刻依言,圍坐在林默身旁。武擎雙掌抵住林默後背,熾熱磅礴的氣血精元如同洪流般湧出,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月璃和雲瑤則一左一右,雙手虛按定魂珠,精純的仙靈本源毫無保留地注入其中。
青霖本體散發出柔和的青色光暈,將五人一珠籠罩,磅礴的生命力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隔絕內外。
“凝神靜氣,憶其所護,念其所存,引因果之線!”青霖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在眾人識海中響起。
武擎腦海中浮現出與淩霄並肩作戰、大口喝酒的場景;月璃想起淩霄看似冷漠實則溫柔的守護;雲瑤則憶起三人一路走來,從烏龍相遇至生死與共的點點滴滴……所有與淩霄相關的記憶、情感,化作最純粹的精神力量,如同涓涓細流,彙入那被仙靈本源與氣血精元包裹的定魂珠中!
嗡——!
定魂珠劇烈地震顫起來!表麵的裂紋仿佛在光芒中彌合,那一點屬於林默的秩序星火印記,在這一刻如同被投入了巨量燃料,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玄黃色的光芒不再溫和,而是帶著一種穿透虛無、追溯根源的銳利!光芒之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密的、如同絲線般的因果之線浮現、扭動,其中幾條最為粗壯明亮的,一端連接著定魂珠和林默,另一端……則詭異地探入虛空,指向某個極其遙遠、充滿汙穢與死寂的方位!
與此同時,在那光芒核心,林默那微弱的印記,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變得凝實了些許。他甚至無意識地,憑借著與淩霄並肩作戰無數次形成的默契,憑借著秩序星火對“異常”與“混亂”的本能排斥,將一道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意念,順著那因果之線,朝著虛空另一端,傳遞了過去!
那意念之中,沒有複雜的訊息,隻有兩個字,卻蘊含了他與淩霄之間所有的信任與羈絆:
“等著!”
遙遠的太平洋深處,冥淵之底,那具龐大的古神遺骸內部,某個被汙穢神力構築的囚籠中,一團微弱、卻頑強閃爍著冰藍光澤的神魂碎片,似乎接收到了這跨越無儘空間傳來的意念,猛地亮了一下!
而端坐於遺骸頭顱之中、正試圖煉化這團神魂的古神意誌,那蒼白的火焰猛地一跳,發出一聲驚怒的咆哮:
“螻蟻……安敢窺探?!”
秘境之中,定魂珠的光芒緩緩收斂,因果之線隱去。武擎、雲瑤、月璃三人如同虛脫般癱倒在地,氣息萎靡,臉色慘白,顯然消耗巨大。
但他們的眼中,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找到了!雖然模糊,但他們確實感應到了淩霄神魂碎片所在的方位!就在那冥淵之底!
而草地上,林默依舊昏迷,臉色卻似乎不再那麼死寂。定魂珠內,那點星火印記,雖然依舊微弱,卻比之前凝實了數倍,仿佛經曆了一次淬煉。
青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也有一絲欣慰:
“因果已牽,方位已定。接下來……該是了解這段恩怨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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