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淨土在林默的深耕下,已初步穩固。壁壘光華內斂,卻堅不可摧,如同一枚嵌入汙濁血肉中的純淨寶石,任憑外圍魔氣如何翻湧衝擊,自巋然不動。林默的力量恢複了大半,秩序源火在淨土環境中愈發凝練,對這片天地的法則排斥也適應了許多。
是時候主動出擊了。
“葬骨荒原……”林默攤開手掌,以秩序源火在虛空中勾勒出寒儀提供的粗略地圖。那是一片位於血蝕界西北方向的廣袤區域,傳說曾是遠古時期某個強大存在與混沌魔物決戰之地,骨骸堆積成山,怨念與血蝕能量交織,形成了極其險惡的環境,但也因此,可能埋藏著未被完全侵蝕的古老遺物。
“我和你去!”武擎毫不猶豫,摩拳擦掌。固守這些時日,他早已按捺不住。
林默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淨土初立,需人守護。寒儀與核心相連,不宜輕動。武擎,你留在此地,依托壁壘,警惕魔主偷襲。我獨自前往,速度更快,也更易隱匿。”
武擎張了張嘴,想反駁,但看到林默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想到自己確實不擅潛行隱匿,隻得甕聲甕氣地答應:“……行吧,那你小子自己小心!要是遇到硬茬子,彆硬扛,發信號,老子立刻殺過去!”
林默點頭,將一塊蘊含自身秩序印記的玉符交給武擎,以便緊急聯係。
他並未直接離開淨土。而是先通過“星眸”權限雖距離遙遠,但與遺城節點的聯係未斷),遠程掃描葬骨荒原的大致情況。反饋回來的景象令人心驚——那是一片被灰暗死寂籠罩的平原,無數巨大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骸骨如同森林般矗立,空中飄蕩著肉眼可見的怨念靈體,地麵則潛伏著各種適應了此地極端環境的詭異魔物。
危險,但並非全無生機。在荒原的極深處,秩序源火隱約感應到一絲極其隱晦、卻異常堅韌的秩序波動,與寒儀描述的“秩序遺物”特征吻合。
準備就緒。林默將自身秩序波動收斂到極致,同時引動冰魄聖劍的一絲冰寒氣息覆蓋全身,模擬出類似荒原魔物的陰冷死寂。他如同融入陰影,悄無聲息地穿過秩序壁壘,投入了外麵無儘的魔氣海洋之中。
一離開淨土範圍,那令人窒息的壓製感再次襲來。林默不敢大意,將速度提升到極限,如同一條遊魚,在魔氣的縫隙間穿梭,避開那些強大的魔物聚集區,朝著葬骨荒原的方向疾馳。
沿途,他見到了血蝕界更多的瘋狂景象。有由純粹怨念組成的“泣血河”,河水猩紅,任何生靈觸之即會被吸乾精血神魂;有能夠移動、吞噬一切的“噬魂苔原”;更有一些區域的空間極不穩定,時不時裂開縫隙,吐出一些來自其他界域或是虛空深處的殘骸與怪物。
他小心規避,憑借著秩序源火對危險的敏銳感知和遠超常人的速度,有驚無險地穿越了重重險阻,數日後,終於抵達了葬骨荒原的邊緣。
踏入荒原的瞬間,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寒與死寂撲麵而來。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絕望的氣息,那些巨大的骸骨仿佛還殘留著生前的痛苦與不甘,無聲地嘶吼著。灰色的霧氣常年不散,遮蔽視線,連魔氣在此地都變得格外粘稠、沉重。
林默更加謹慎,將氣息壓得更低,如同幽靈般在骸骨森林中穿行。他避開了那些遊蕩的、由骸骨與怨念拚湊而成的“骨魔”,以及一些棲息在巨大頭骨眼眶中的詭異魔蝠。
越是深入,那秩序波動越是清晰。最終,他來到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區域。這裡似乎是一個古戰場的中心,地麵呈放射狀龜裂,中央矗立著一具最為龐大的、形似巨鳥、骨骼卻呈現出暗金色的奇異骸骨!
而那絲堅韌的秩序波動,正是從這具暗金骸骨的胸腔位置散發出來!
林默目光一凝,他能感覺到,這具骸骨生前定然是了不得的存在,其骨骼曆經萬古不朽,甚至還能散發出一絲微弱的威壓,讓周圍的魔物不敢輕易靠近。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來到骸骨胸腔處。隻見在那交錯肋骨的保護下,一枚約莫拳頭大小、通體灰白、表麵布滿裂痕、卻散發著柔和秩序光芒的……骨片,正靜靜懸浮著。
這骨片看似普通,但其上銘刻著極其複雜古老的符文,散發出一種“鎮壓”、“安撫”、“契約”的秩序道韻!正是它,在源源不斷地釋放秩序波動,淨化著周圍小範圍的魔氣,維係著這片骸骨最後的尊嚴!
“這是……某種契約或者封印的碎片?”林默心中明悟。這或許並非攻擊性的神器,而是用於鎮壓、束縛的強大秩序造物!
他伸出手,試圖觸碰那枚骨片。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及骨片的瞬間——
“嗡……”
那具暗金色的巨鳥骸骨,空洞的眼眶中,驟然亮起了兩簇微弱的、如同餘燼般的金色火焰!一股雖然虛弱、卻依舊帶著遠古蒼茫與威嚴的意念,鎖定了林默!
“後世的……秩序者……”斷斷續續的意念,直接傳入林默識海,帶著無儘的疲憊與一絲審視,“汝……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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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骸骨,竟還殘留著一絲不屈的意誌!
林默心中肅然,收回手,以神念回應,坦誠相告:“晚輩林默,承秩序遺澤,行走諸天。感知此地秩序波動,特來探尋,欲尋助力,對抗混沌,淨化此界。”
那金色火焰微微跳動,似乎在判斷林默話語的真偽,以及他身上那純正浩大的秩序源火氣息。
良久,那蒼老的意念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欣慰與釋然:“源火……終於……等到了……”
“吾乃……遠古‘金鵬明王’……奉命鎮守此‘噬界魔梟’之魂……然大戰慘烈,界域崩落,吾身死道消,僅餘殘魂依托這‘鎮魔契骨’維係不散……魔梟之魂雖被重創封印,卻未徹底湮滅,其怨念與血蝕本源交融,化為此界魔主……”
金鵬明王!噬界魔梟!血蝕魔主的由來!
林默心中劇震,沒想到這具骸骨竟有如此來曆!
“鎮魔契骨……乃吾與諸友以自身骨血神魂祭煉而成,蘊含‘鎮魔大誓’之力……可惜……已然殘破……”明王的意念充滿遺憾,“汝身負源火……或可……嘗試以源火溫養,激發其殘存威能……即便無法徹底鎮壓魔主,亦可對其形成克製……削弱其力……”
以秩序源火,溫養激發這“鎮魔契骨”!
林默看向那懸浮的灰白骨片,眼中閃過決然。這無疑是目前能找到的,對抗血蝕魔主最直接有效的寶物!
“晚輩願一試!”他鄭重說道。
隨後,他按照明王殘念的指引,盤膝坐下,將雙手虛按於鎮魔契骨之上,引動體內秩序源火,化作最溫和純淨的玄黃氣流,緩緩渡入那布滿裂痕的骨片之中。
隨著源火之力的注入,鎮魔契骨表麵的裂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彌合跡象,其散發的秩序光芒也變得明亮、穩定了一些。一股更加清晰的“鎮壓”與“契約”道韻彌漫開來,甚至引動了周圍骸骨中殘留的些許遠古正氣,使得這片區域的灰暗都驅散了不少。
那金鵬明王的殘念似乎也得到了一絲滋養,金色火焰明亮了些許。
“善……”明王的意念帶著滿足,“契骨複蘇……吾之使命……亦可暫歇……”
“後世秩序者……此界……拜托了……”
話音漸弱,那兩簇金色火焰緩緩熄滅,骸骨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靈動,仿佛終於得到了安息。
林默肅然起身,對著金鵬明王的骸骨深深一揖。
他伸出手,那枚經過源火初步溫養的鎮魔契骨,主動飛入他的掌心,傳來一股溫潤而堅定的聯係。
有了此物,麵對血蝕魔主,他便多了一張重要的底牌!
不再停留,他收起鎮魔契骨,身形化作流光,朝著淨土方向,疾馳而歸。
而在他離開後不久,葬骨荒原的深處,一雙隱藏在無儘骸骨之下的、充滿貪婪與暴戾的猩紅眼眸,緩緩睜開,望向了林默離去的方向,發出了低沉的、意義不明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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