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瞬間,散青煙猛地頓住了腳步,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這時她才清晰地看到,那人發間一對毛茸茸的白色狐耳,以及身後那條隨意搭在樹枝上、輕輕晃動的狐尾!
妖族!而且是氣息深不可測的大妖!
前世的散青煙嚇得臉色煞白,幾乎是出於本能,她猛地轉身,頭也不回地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那裡,心臟砰砰直跳,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周圍的森林景象如同褪色的水墨畫般迅速消散、剝離。
冰冷、死寂、充斥著無數劍意的空氣再次將蘇挽星包裹。
她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依然站在那把布滿暗紅色紋路的古劍之前,指尖還停留在冰涼的劍柄上。
幻境…是這把劍讓她看到的?
為什麼是這些記憶?這把劍…與她的前世,與散家,甚至與…璃淵,有什麼關係?
蘇挽星的心中充滿了震驚與巨大的疑問,她看著眼前這把看似平凡無奇的劍,眼神變得無比複雜。
前世那些並不愉快的記憶被強行翻出,讓她對這把劍充滿了抵觸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她深吸一口氣,果斷決定放棄這把劍,轉身就朝來路走去,試圖遠離它。
然而,就在她轉身邁出腳步的刹那,那把靜靜插在地上的古劍,仿佛感知到了她想要逃離的心思,竟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
“鏘——!”
劍身自動從岩石中拔出,帶起一串碎石,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流光,瞬間飛至蘇挽星麵前,劍尖微垂,穩穩地懸浮在半空,擋住了她的去路。
蘇挽星心中一凜,腳步頓住。
她嘗試著向旁邊繞開,但那把劍如同擁有生命般,再次平移,又一次精準地攔在她麵前。
一次,兩次…蘇挽星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她猛地加速,想從劍的下方衝過去!
就在她動作的瞬間,那懸浮的長劍劍尖驟然調轉,不再是阻攔,而是帶著一股決絕的,甚至有些蠻橫的氣息,直直地朝著她的心口刺來!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遠超蘇挽星的反應!
她嚇得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就要全力向一旁閃避——但預想中的刺痛並未傳來。
那淩厲刺來的劍尖在即將觸碰到她衣襟的瞬間,陡然停滯。
緊接著,劍身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翻轉,那古樸的劍柄如同乳燕歸巢般,精準地撞入了她因驚嚇而微微攤開的掌心之中!
“嗡——!”
劍柄入手冰涼,卻仿佛帶著自己的心跳般微微震顫。
還不等蘇挽星反應過來將這燙手山芋甩開,那股熟悉,強大的吸力再次從劍柄傳來!
眼前景象再次扭曲、變幻!
這一次,她依然站在那片熟悉的森林裡,陽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光點。
但不同的是,她手中緊緊握著的,不再空無一物,而是一把寒光閃閃、看起來異常鋒利的匕首。
她的心臟跳得飛快,幾乎要撞破胸腔,手心裡全是冷汗,連握著匕首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但她還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一步步走向那棵巨大的古樹。
樹上,那道銀發狐耳的身影依舊慵懶地側臥著,仿佛從未離開過。
就在散青煙靠近到一定距離時,他再次毫無預兆地睜開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
靜靜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看向樹下這個去而複返、手裡還拿著凶器的人類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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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青煙被他看得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想後退,但想到妹妹三年未曾寸進的修為和日漸憔悴的臉龐
想到父親嚴厲的斥責和鞭子,還有父親那些話..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幾乎要淹沒她的恐懼和緊張,用顫抖卻努力維持鎮定的聲音開口
“請…請等一下!我…我沒有惡意!”
她先急忙表明態度,然後像是背誦演練了無數遍的話術,一口氣說了出來
“可以…可以求您…給我一碗您的心頭血嗎?”
這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又大膽,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解釋,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的懇求
“我的妹妹…她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病,全身靈力運行受阻,已經…已經三年沒有辦法修煉了…看了很多醫師,用了很多靈藥,都沒有用…”
她抬起頭,看著樹上的璃淵,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知道這個請求非常冒昧、非常過分!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修為都給您!隻要您能救我妹妹!”
站在旁觀視角的蘇挽星,看著記憶中那個愚蠢又可憐的自己,雙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她多麼希望此刻樹上的璃淵能夠冷冰冰地拒絕,甚至嗬斥這個異想天開的人類滾開。
但她知道,這隻是記憶…無法改變的記憶。
樹上的璃淵,聽完她這番顛三倒四、漏洞百出的懇求,冰藍色的眼眸中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但並沒有立刻動怒或驅趕。
他隻是平靜地反問,聲音清冷如泉
“為何你會認為,我的心頭血,能治你妹妹的病?”
散青煙被他問得一怔,眼神有些躲閃,聲音也低了下去,帶著不確定
“是…是我父親說的…他說這片森林的最深處,住著一隻修行了不知幾萬年的雪狐…它的心血蘊含著至純的妖力,或許能打通妹妹堵塞的經脈…所以…我…”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璃淵那雙白色的狐耳和身後的尾巴
意思不言而喻——她把他當成了父親口中那隻傳說中的雪狐。
璃淵沉默地看著她,心下了然。
他並沒有立刻承認或否認自己是不是那隻“雪狐”
隻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看著這一幕,蘇挽星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過去的自己,真是愚蠢得可以…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為了那個從未給過自己溫暖的“家”,竟然真的敢跑來向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妖求取心頭血…
簡直是與虎謀皮,蠢不可及!
但回想起來,那時的自己,除了那個象征著責任和枷鎖的“散家長女”名分
散家裡,又何曾有一樣東西是真正屬於她散青煙的呢?
除了…那個父親賜予的、希望她如青煙般縹緲順從,卻最終如同詛咒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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