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星攙扶著江雲澈,在這片詭異死寂的秘境中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
腳下的暗紅色“地麵”柔軟而令人不適,四周的薄霧仿佛有生命般緩慢流動,吞噬著一切聲音
隻有兩人壓抑的呼吸和江雲澈偶爾因牽動傷口而發出的抽氣聲格外清晰。
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江雲澈忽然輕聲開口,聲音因虛弱而有些飄忽
“蘇師妹…變化很大,變得好厲害。”
蘇挽星目視前方,警惕著周圍的動靜,聞言隻是淡淡應了一句:“是嗎?”
“嗯,”江雲澈肯定道,眼神有些悠遠,仿佛想起了千窟城秘境的經曆
“那次也是,沒有你,我們就都不會逃出來…可能早就變成那些行屍走肉的一員了。”
蘇挽星嘴角牽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搖了搖頭
“那次其實…有彆人幫助我們。”她想到了璃淵
江雲澈微微側頭看向她,儘管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認真:“那也是因為有你在。”
他的語氣篤定,認定了蘇挽星才是那次絕境中的關鍵核心。
蘇挽星怔了怔,沒有反駁。
江雲澈沉默了一會,仿佛在積蓄勇氣,再次開口時,聲音更低了些,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
“我當時…被拖進那個血池的時候…我見到秦師兄了…”
蘇挽星的腳步下意識地慢了下來,心臟微微收緊。
她不會忘記那天,那個擋在所有師弟師妹身前,最終被血魔子體吞噬的青爻宗首席弟子秦遠。
“師兄真的和蘇師妹你說的一樣,很厲害…”江雲澈的聲音帶著哽咽,卻又強撐著敘述
“最後哪怕隻剩下他一個人…也硬生生熬過了四天…撐到了…撐到了…”
他哽住了,後麵的話沒能說出口,但那慘烈的結局,蘇挽星早已知道。
江雲澈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眼中水光閃爍,卻倔強地沒有讓它們掉下來。
蘇挽星沉默地聽著,她能感受到身邊這個人身上傳來的巨大悲傷和那份沉重的、被迫繼承下來的“銘記”的責任。
江雲澈深吸一口氣,努力收斂了翻騰的思緒,再看向蘇挽星時,眼神裡多了些彆樣的光彩
“所以…當我看到蘇師妹在這次宗門大比這麼厲害,我真的很激動…就好像…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蘇挽星想說什麼
比如“你也可以”,“你會恢複的”
但話到嘴邊,看著他那條依舊滲血的傷腿和體內空空如也的丹田,這些安慰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她最終隻是動了動嘴唇,什麼也沒說出口。
江雲澈倒是像是看開了,他笑了笑,那笑容裡雖然還有苦澀,卻多了一份異常的堅定和釋懷
他看向前方彌漫的薄霧,語氣認真
“放心,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頓了頓,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畢竟,我可是要將師兄和其他師弟師妹們的故事,繼續講下去的人!”
蘇挽星側頭看著他眼中那簇不曾熄滅的火苗,心中微動,鄭重地點了點頭:“嗯。”
兩人互相攙扶著,又在這仿佛沒有儘頭的詭異之地行進了一段路。
就在蘇挽星思考是否需要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讓江雲澈再休息一下時,前方隱約傳來了說話聲
而且…聲音似乎還在逐漸升高?
在這片死寂得可怕的環境裡,任何聲音都顯得格外突兀。
蘇挽星立刻停下腳步,將江雲澈護在身後一塊怪石旁,凝神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