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討論的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兩個重要的決策已經商議完畢，接下來的內容便是一些關於如何具體討伐泉月、兵力調配、後勤保障等細枝末節。
璃淵雖然聽著，但冰藍色的眼眸中並無太多波瀾。
他對此並不感興趣，內心深處，他並不希望其他妖族過多插手。
參與的勢力越多，戰場便越複雜，隨之而來的無謂犧牲也必然越多。
泉月，終究是他必須親自了結的因果。
很快，這場關乎萬妖界未來的核心商議便接近了尾聲。
長老們陸陸續續起身，恭敬地向璃淵和秦子川行禮告辭，又與雲肅言拱手作彆，隨後便化作道道流光，消失在議事廳外。
雲肅言也走下主位，來到璃淵麵前，語氣誠懇地邀請道
“陛下，商議已畢，不知可否賞光留下來用些靈果仙釀？”
“族中的小輩們若是得知陛下蒞臨，定會歡欣雀躍。”
璃淵依舊是搖了搖頭，聲音清冷
“不了。”
見璃淵去意已決，雲肅言也不再強留，隻是在他轉身之際，忍不住開口喚道
“陛下。”
璃淵腳步微頓，回眸看向他。
雲肅言斟酌著詞語，問出了盤旋在心中許久的疑惑
“陛下，請恕老身冒昧…不知那位跟隨在您身邊的‘夜貓族’少女，究竟是何人？”
他目光中帶著探究與不解
“據老身所知，夜貓一族…早在百年前的‘萬妖之亂’中，便已舉族覆滅，無一幸免。”
璃淵靜默了一瞬，並未直接回答雲肅言的疑問，隻是望著蘇挽星所在廣場的方向，緩緩吐出兩個字
“歸途。”
歸途？
雲肅言聞言一怔，臉上寫滿了困惑。
這兩個字是何意？是那少女的名字？
還是指…她是陛下的歸途？
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一旁的秦子川倒是瞬間聽懂了璃淵這言簡意賅下的深意，不禁在心裡瘋狂吐槽
‘好你個臭狐狸！’
‘人家小挽星可從來沒明確表示過要和你在一起啊，你這就單方麵宣布是‘歸途’了？’
‘臉皮什麼時候變這麼厚了！’
璃淵顯然沒有向雲肅言詳細解釋的打算，說完這兩個字，便徑直轉身，月白色的衣袂拂動，離開了議事廳。
雲肅言望著璃淵離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隱隱有些感慨。
陛下他…似乎真的與百年前有些不同了。
那股仿佛亙古不化的極致冰冷之下，好似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人氣？
是因為那位神秘的“夜貓族”少女嗎？
萬妖之亂啊…那場席卷各族、帶來無數傷痛的浩劫，終究是改變了許多事情。
秦子川和璃淵一路無話，很快便回到了廣場。
第一眼便看到了那籠罩著蘇挽星、雲疏和水月的淡青色隔音結界。
秦子川還沒來得及湊近，就再次被那群眼尖的小青鸞們發現
“呼啦”一下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要求繼續玩耍。
他無奈，隻好認命地走到一邊，再次淪為“豪華鳥爬架”和“專屬滑梯”，陪著小家夥們嬉鬨。
璃淵也並不著急
他遠遠地看到了結界內蘇挽星與雲疏言談甚歡的側影，便獨自走到廣場邊緣一處清靜的亭廊下，隨意地坐在欄杆上，閉目養神，耐心等待著。
隔音結界內，水月、雲疏和蘇挽星並未察覺兩人的歸來。
經過這一小段時間的相處
尤其是在雲疏溫和的引導和蘇挽星毫無保留的分享下，水月已完全放下了戒心，繼續訴說著她所知道的、關於泉月和臨月宗的一些隱秘。
蘇挽星也更為詳細地講述了自己在萬妖界的經曆，從被卷入到遭遇泉月，再到與璃淵、秦子川相遇，以及大鬨聆風閣救出司夜等等。
不過，她下意識地省去了關於“萬象典當”與“浮羽”的一切。
她自己也有些說不清緣由，隻覺得萬象典當的掌櫃鳴辭深不可測，雖看似友善，但似乎並不希望被外界過多知曉。
而關於“浮羽”
…那牽扯到璃淵的過往與她自身輪回的秘密，太過複雜
蘇挽星一時不知該如何向師姐和水月解釋，索性便略過不提。
雲疏全程靜靜地聽著，麵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心中卻是欣慰與自責交織。
欣慰的是小師妹成長得如此迅速、堅韌，獨自在龍潭虎穴中周旋竟也闖出了一片天；
自責的是自己當初離開宗門，雖做了諸多安排，卻終究還是讓小師妹被牽扯進如此巨大的風波之中
明明她才剛剛結成金丹，境界尚未穩固，就不得不麵對這般險境…
時間在交談中悄然流逝。
亭廊下，璃淵緩緩睜開了眼睛，幾乎就在同時，遠處的淡青色隔音結界如同水波般輕輕蕩漾，隨即消散無蹤。
結界內，蘇挽星正親昵地拉著雲疏的手，不知說了什麼，兩人臉上都帶著明媚的笑容。
連一旁的水月，眉宇間的憂懼也淡去了不少，唇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真實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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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蘇挽星在雲疏身邊那全然放鬆、發自內心的歡愉模樣，璃淵冰藍色的眼眸深處，幾不可察地掠過一絲極淡的波動。
他忽然覺得，或許…他不應該執著於將她帶回自己身邊。
鏡花宮雖大，卻終年冰冷寂寥，遠不如這青鸞族地充滿生機與溫情。
留在這裡，有她的師姐陪伴，她或許…會更開心。
這個念頭一起，心中那股莫名的澀意再次隱隱泛起。
他站起身，不再看向那歡聲笑語的方向，轉身便欲獨自離開。
“喂，狐狸！怎麼突然走了？”
“不等小挽星了？”
好不容易擺脫小鳥們的秦子川見狀，急忙追了上來，壓低聲音問道，一臉不解。
璃淵的腳步微微一頓，眼中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清晰的糾結與…不舍。
但他並未回頭。
秦子川看他這副模樣，心裡明鏡似的，也懶得猜他那九曲十八彎的心思，很是乾脆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