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夜。
破廟裡,趙陳盤膝而坐,麵前懸浮著三張黃紙符籙。他手指虛劃,指尖泛著淡淡的金光,在符紙上留下一道道複雜紋路。
宿主確定要這麼做?係統的禦姐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乾預朝政會積累特殊業力。
趙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專注地畫完最後一道符紋。三張符籙同時亮起微光,隨即恢複正常。
這叫替天行道。他將符籙收入袖中,在我們那年代,貪官是要上新聞聯播挨批的。
係統沉默了片刻:此界朝廷自有法度...
法度?趙陳嗤笑一聲,縱容手下魚肉百姓的法度?玄靈,你掃描過那些賬本,那郡守貪了多少,害了多少人,你比我清楚。
廟外雨勢漸小,東方泛起魚肚白。趙陳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我查過了,北地郡守劉煥,進士出身,卻在任上勾結黑幫,強征暴斂,草菅人命。他語氣平靜,眼中卻有怒火燃燒,按大秦律法,夠砍十次腦袋了。
宿主並非此界官員,亦非執法之人。
但我是一個人。趙陳一字一頓地說,一個紅旗下長大,知道什麼叫正義的人。
係統不再勸說,隻是在他腦海中展開一幅精細的郡城地圖,標出了郡守府的位置和守衛分布。
謝謝。趙陳輕聲道。
辰時初刻,趙陳已經站在了北地郡城的街道上。昨夜暴雨衝刷過的青石板路還濕漉漉的,倒映著兩旁店鋪的招牌。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郡城比趙陳想象中繁華許多。三層高的酒樓,掛著彩綢的綢緞莊,甚至還有一家專賣文房四寶的書坊。若不是偶爾經過的持刀差役提醒著這是古代,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某個影視城裡。
糖葫蘆!又甜又脆的糖葫蘆!
一個小販扛著插滿糖葫蘆的草把子從趙陳身邊經過。他下意識摸了摸錢袋——係統今早又補足了五百兩黃金的額度。
來一串。趙陳叫住小販,掏出幾個銅錢。
小販愣了一下:道長也吃這個?
怎麼,道士就不能吃甜食了?趙陳笑著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酸甜的山楂外裹著脆甜的糖衣,熟悉的味道讓他恍惚了一瞬。
宿主,注意表情管理。係統提醒,您現在應該是個嚴肅的複仇者。
趙陳三口兩口吃完糖葫蘆,竹簽隨手一拋,精準落入遠處的垃圾桶——哦不,是泔水桶。
誰說複仇者不能享受生活了?他在心裡反駁,魯迅先生說過...呃,好像沒說過什麼相關的話。總之,懲惡揚善和吃糖葫蘆不衝突。
郡守府坐落在城北高地,朱紅大門前站著八名持槍衛兵,比平日多了兩倍。顯然,黑虎幫的變故已經傳到了這裡。
趙陳繞到府後小巷,左右看看無人,輕輕一躍,《隨風》身法讓他如一片羽毛般飄過高牆,穩穩落在內院。
東廂房是書房,西廂房是臥室,劉煥此刻正在書房批閱公文。係統實時更新著信息,府中有十二名護衛,其中兩人是先天一重。
趙陳貓腰潛行到書房窗外,手指沾濕窗紙,捅出一個小洞。
書房內,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正伏案疾書。他約莫四十出頭,麵容白淨,眉宇間卻透著一股陰鷙。案幾上堆滿了卷宗,旁邊還放著個精致的錦盒。
那就是劉煥?趙陳在心裡問。
正是。錦盒內是黑虎幫昨日上繳的銀票,共三百兩。
趙陳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那三張符籙。第一張是幻音符,第二張是陰風符,第三張...
玄靈,你確定這鬼麵符不會真的招來惡鬼吧?
隻是製造幻覺的初級符籙。係統無奈道,以宿主目前的修為,還無法真正溝通幽冥。
趙陳將三張符籙夾在指間,輕輕一抖。符紙無火自燃,化作三道青煙從窗縫飄入書房。
起初,什麼也沒發生。劉煥依舊埋頭書寫,時不時撥弄一下算盤。突然,他打了個寒顫,抬頭看了看四周。
奇怪,怎麼突然冷了...
話音未落,書房內的燭火齊齊變成幽綠色,火苗躥起三尺高!一陣陰風憑空而生,卷動案上紙張嘩啦作響。
什麼人!劉煥厲聲喝道,手已經摸向桌下的匕首。
嗚——一聲淒厲的鬼嚎在房間內回蕩,卻看不到來源。燭火劇烈搖晃,在牆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劉煥臉色發白,額頭滲出冷汗:裝神弄鬼!來人!快來人!
沒有任何回應。整個郡守府仿佛隻剩下他一人。
劉煥...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你...害得我好慘啊...
誰!誰在說話!劉煥猛地站起,匕首在身前胡亂揮舞。
牆角陰影處,緩緩浮現一個模糊的人形。那七竅流血,脖子上有道猙獰的傷口,正是去年被劉煥冤殺的糧商張老漢的模樣!
還我命來...鬼影飄忽向前,伸出慘白的手。
不...不是我!是王師爺的主意!劉煥跌坐在地,褲襠已經濕了一片,饒了我...我給你燒紙...燒很多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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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下你的罪狀...鬼影的聲音忽遠忽近,否則...我帶你下地獄...
書案上,一張白紙自動展開,毛筆淩空懸浮,蘸滿了墨。
我寫!我寫!劉煥爬過去,顫抖著抓住毛筆,彆索我的命...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劉煥寫下了自己任職以來的所有罪行:貪汙稅銀、強占民田、指使黑虎幫敲詐勒索、冤殺無辜...甚至還有與鄰郡官員勾結,走私軍械給邊境蠻族的重罪!
寫到後來,他已經涕淚橫流,卻停不下筆,仿佛被某種力量控製著。
窗外,趙陳看著這一幕,眼中沒有憐憫:玄靈,都記錄下來了嗎?
已掃描全部內容,與黑虎幫賬冊吻合度98.7。
趙陳掐了個訣,鬼影漸漸淡去,該收尾了。
書房內,劉煥癱在地上,麵前是厚厚一疊認罪書。突然,所有燭火恢複正常,陽光重新照進窗戶,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大...大人?門外傳來護衛遲疑的呼喚,您沒事吧?
劉煥如夢初醒,看看自己的認罪書,又看看門外,突然發瘋似的撲向燭台,想要燒掉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