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門在身後沉重合攏,將絕望與恐懼鎖在這片被汙穢籠罩的土地上。空氣粘稠而腥臭,尋常人吸上一口都會覺得頭暈目眩。道路兩旁的吊腳樓門窗緊閉,偶爾有膽大的苗民從縫隙中窺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絕望,以及一絲微弱的期盼。
趙陳步履沉穩,周身無形氣場所過之處,那令人窒息的汙穢死氣如同冰雪遇陽,紛紛退避消散,在他身後留下一小片清新的區域。端木蓉和藍鳳凰緊跟其後,屏住呼吸,麵色凝重。
領路的老苗人——黑水峒的峒主阿普老司,一邊走一邊用生硬的漢語夾雜著苗語,悲戚地訴說著:“…七天前,阿牛娃子上山打獵,回來還好好的,第二天就倒下了…渾身發黑,嘔黑水…接著是照顧他的婆娘、娃崽…一個傳一個…草鬼婆用了所有藥,跳了所有驅邪舞,都沒用…死了六個了…天神要收走我們黑水峒啊…”
很快,眾人來到寨子中央的祭壇廣場。廣場上點燃著幾堆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藥草,煙霧繚繞。幾名臉上塗著油彩、頭戴羽毛冠的祭司,正圍繞著中央一個巨大的火堆,瘋狂地跳躍、旋轉、敲打著皮鼓,口中吟唱著古老而急促的驅邪咒文。他們的聲音嘶啞,充滿了力竭的瘋狂,但那籠罩廣場的陰冷邪氣卻隻是微微波動,絲毫沒有被驅散的跡象。
而在廣場邊緣,一字排開躺著五六個患者。他們的狀況慘不忍睹,皮膚呈現出一種不祥的墨黑色,表麵布滿膿瘡,不斷滲出腥臭的黑黃色液體。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的聲音,不時嘔出大股粘稠的黑血。他們的生命氣息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幾乎熄滅。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死氣最為濃烈,甚至隱隱扭曲了周圍的空氣。
“就是他們…救不活了…隻能等死了…”阿普老司老淚縱橫,不忍再看。
端木蓉強忍著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適,上前幾步,仔細觀察離她最近的一個患者。她取出銀針,小心翼翼地刺入患者一處尚未完全變黑的穴位,拔出時,針尖已然烏黑!
“好烈的邪毒!”
端木蓉倒吸一口涼氣,“毒性之猛,侵蝕之快,遠超我所知任何瘟疫劇毒!這絕非自然生成!”
趙陳的神識早已將幾名患者裡外探查清楚。在他的感知中,那根本不是什麼“毒素”,而是一種極其陰邪汙穢的能量,如同活物般寄生在患者體內,瘋狂吞噬著他們的生機,並不斷複製擴散!這能量屬性,與那“瘟部”邪修同出一轍,隻是更加精純惡毒!
“這不是病,是咒,是邪法。”
趙陳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過了嘈雜的鼓聲和咒語。
那些跳舞的祭司停了下來,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陌生的漢人道士。
阿普老司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道長!您…您真有辦法?”
“姑且一試。”
趙陳邁步走向最近的那個患者。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幾歲的少年,此刻已麵目全非,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趙陳伸出手指,指尖一縷淡金色的丹火再次跳躍而生。這一次,他刻意控製了火勢,使其更加凝練,其中更融入了一絲剛剛蘇醒的炎黃血脈那中正平和、祛邪扶正的本源力量。
他屈指一彈,那縷細小的丹火如同擁有靈性般,精準地沒入少年的眉心!
“呃啊——!”
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年猛地發出一聲非人的淒厲慘嚎,身體劇烈地弓起!一股濃鬱的黑氣如同被灼傷的毒蛇,猛地從他七竅中竄出,試圖逃逸!
“滅。”
趙陳口吐真言,那縷進入少年體內的丹火轟然爆發!
璀璨卻不刺目的金色光芒瞬間透體而出,將少年整個籠罩!那試圖逃竄的黑氣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滋滋”的尖嘯,在金光照耀下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化為虛無!
少年身體的墨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膿瘡收斂,不再滲出黑水。雖然依舊虛弱不堪,臉色蒼白,但那令人絕望的死氣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微弱的生機。
他停止了抽搐,茫然地睜開眼,虛弱地喊了一聲:“阿…阿媽…”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苗民,包括阿普老司和那些祭司,全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如同石化了一般!
困擾寨子多日、讓草鬼婆和祭司都束手無策的“鬼疰”,就這麼…被一道火光…治好了?!
“天神顯靈!!”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所有苗民如同潮水般跪伏下來,對著趙陳瘋狂叩拜,口中激動地呼喊著苗語,眼中充滿了狂熱的敬畏和感激。
阿普老司更是激動得渾身發抖,老淚縱橫:“活神仙!您是真正的活神仙啊!”
端木蓉和藍鳳凰也長長鬆了口氣,眼中異彩連連。尤其是端木蓉,作為醫者,她更能體會到趙陳剛才那舉重若輕的一手有多麼不可思議,那已經超出了醫術的範疇,近乎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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