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林建國也被驚動了，皺著眉站起身走過來。
當他看清林海手裡那隻品相極佳的野生大青蟹時，渾濁的眼睛裡也閃過一絲震驚。
“哥！好大的螃蟹！”林溪也跑了過來，小臉上滿是驚奇。
“就在碼頭下麵那片亂石堆，漲潮的時候，它卡在石頭縫裡了。”
林海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但微微發顫的尾音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激動。
他沒提那個詭異的界麵和“氣運值”，這太離奇了，說出來隻會被當成又犯了臆症。
“亂石堆？那地方又滑又危險，漲潮時浪那麼大！”張秀蘭後怕地拍著胸口，“你這孩子，不要命了？為口吃的……”
“媽，這不是吃的！”林海打斷母親的話，急切地說，“這個品相，這麼大個頭的野生青蟹，能賣錢！肯定能賣個好價錢！溪溪的輔導書錢，還有…還有家裡的油鹽錢，不就有了嗎？”
提到錢，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林建國沉默地看著那隻蟹，又看看兒子被劃破的褲腳和沾著泥沙的手臂，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
張秀蘭的眼圈瞬間紅了，她彆過臉去，用圍裙擦了擦眼角。
“現在天都黑了，賣給誰去？”林建國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我知道！”林溪突然舉手，“村口蘇叔叔家的‘海味軒’不是開著網店嗎？他們晚上也收海鮮的！曉月姐姐經常晚上還在打包發貨呢！”
蘇曉月？林海腦海中閃過那個總是紮著清爽馬尾，笑起來眼睛彎彎，說話溫溫柔柔的女孩。
她是村裡為數不多對他沒有明顯鄙夷，甚至偶爾還會在他幫家裡送點小魚小蝦去乾貨店時，客氣地道聲謝的人。
“對！海味軒！”林海眼睛一亮。
蘇家的“海味軒”是村裡最早做電商的海鮮乾貨店，信譽好，價格也公道，尤其注重品質。
這隻極品青蟹，賣給他們最合適！
“那…那你快去問問？”張秀蘭也燃起了希望，“彆讓人家等久了關門了！路上小心點！”
林海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把青蟹重新包裹好，顧不上換衣服，轉身就衝出了家門，朝著村口“海味軒”的方向跑去。
夜晚的漁村安靜了許多，隻有零星幾聲狗吠。
林海跑得氣喘籲籲，心臟因為奔跑，更因為懷揣著改變命運的“第一桶金”而劇烈跳動。
他跑到“海味軒”那間亮著燈、掛著招牌的臨街鋪麵時，正好看到一個穿著圍裙、戴著橡膠手套的纖細身影在門口整理泡沫箱。
正是蘇曉月。
“蘇…蘇曉月！”林海在幾步外停下，喘著粗氣喊道。
蘇曉月聞聲抬起頭，看到是林海，微微愣了一下。
昏暗的燈光下，她看到林海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前，褲腳破了，衣服也臟兮兮的，懷裡還緊緊抱著個東西，樣子頗為狼狽。
但她眼中並沒有其他人慣常的鄙夷，隻是帶著一絲疑惑和關心。
“林海？你怎麼了？跑這麼急？”她放下手裡的泡沫板，走了過來。
“我…我抓了隻蟹，你看…你看看收不收？”林海有些緊張地把包裹著的t恤掀開一角，露出裡麵那隻依舊生猛的大青蟹。
當蘇曉月的目光落在那隻青蟹身上時，她清澈的眼眸瞬間睜大了，裡麵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訝和讚歎。
“天哪！”她低呼一聲，下意識地靠近了些，仔細打量著，“好大的青蟹！這品相…這活力…純野生的吧？你在哪抓到的？”
她抬起頭，看向林海的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
碼頭附近能出這種極品貨？這運氣也太好了！
“就…就在碼頭下麵那片石頭縫裡，運氣好，剛好卡住了。”林海含糊地解釋著，手心微微出汗。
蘇曉月沒再多問地點，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這隻蟹吸引了。她立刻回店裡拿了一個帶蓋的塑料水箱，熟練地注入一些海水，然後示意林海把蟹放進去。
青蟹一入水，立刻活躍地劃動起來，雙螯有力地開合，顯示出極佳的狀態。
“太棒了！”蘇曉月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這種規格和品質的野生青蟹，現在很少見了，我們網店做高端禮盒正缺這種硬貨！林海，你運氣真不錯啊！”
她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蟹體完整無缺，活力十足後，給出了一個讓林海心跳加速的價格。
“這樣，我給你300塊，你看行嗎？”
林海腦子嗡的一聲，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比他偷偷預想的最高價還要高出一截！
“行！行！當然行！”他忙不迭地點頭，聲音都有些發飄。
蘇曉月笑了笑，利落地從圍裙口袋裡掏出錢包，數出嶄新的鈔票遞給林海：
“給，拿好了。下次要是還能抓到這種好貨，記得直接送我這裡來，價格好商量！”
林海接過那厚厚一遝帶著油墨清香的鈔票，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這不僅僅是錢，這是他人生低穀兩年來，第一次靠自己或者說靠那個神秘的界麵）掙到的、能實實在在改變家人處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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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你，蘇曉月！”他由衷地道謝，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不用客氣，互惠互利嘛。”蘇曉月擺擺手，笑容溫和，“快回去吧，看你衣服都濕了，小心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