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陽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但是他不太喜歡農村的扯閒話。
在農村生活過的人都知道,每個村總會有一二個愛扯閒話的婦女,人們叫她們嚼舌根。
嚼舌根說閒話的人,好像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長臉,嘴唇特彆薄。
說話語速也特彆快,說話時,眼睛習慣直直的看著人。
側著身,手揣在袖子裡,第一句話總是說
“聽說了嗎?”
意思要沒聽說,她可聽說了。
在劉陽老家坪村,不止一個愛扯閒話的人。
其中有一個,臉黑,臉上有麻子,牙黃,因為上了些年紀,頭發有的白了。
她不怎麼注意打扮,頭發上常沾有柴草的碎屑。
她不愛說彆的事,總愛說在一些外麵混的好的人的事。
一般沒混出個名堂的她從來不說,按照她的說法,有些人不值得她說。
劉陽廠裡失火的事,也就自然成了她的專場,已經被她說了幾個版本了。
第一個版本是“你們聽說了嗎?根田家的那個能成兒子的廠被人燒了!聽說他在外麵亂搞女人,被人發現後燒的!”
第二個版本是“廠裡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還燒死了人!”
第三個版本是“我聽說根田的兒子跑了,到處在抓呢!欠了幾百萬,福平連牛羊都賣了,那點錢夠啥!”
劉陽的母親隻要一聽到人們議論她的娃,她就心裡難受,總是躲著走。
可是都在一個村裡生活,今天躲了,還有明天,還有後天,有時候還是躲不開。
因為有些人村裡的壞慫,會追著問她,看似關心,實則看笑話!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母憑子貴,這是從古至今的至理名言。
老實懦弱的母親,為了解心慌,她總是躲在地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當她看到彆人家的娃帶著媳婦回家,一家人有說有笑,她就立刻想到自己的娃。
她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流著,一天不知道要流多少次眼淚。
要不躲在地裡哭,要不躲在家裡哭,她隻想讓她的娃能夠和彆人樣,平平安安的。
有時候走在村裡的路上,隻要一看到有人,她總是躲著走,生怕有人問起娃的事。
當她無意中聽到幾百萬這個驚人的數字時,她被嚇的連走路都不會了。
她時常在想,如果娃欠的少一點,她可以出去賣命乾活掙錢,幫著娃還賬。
可這樣的數字,對她一個生活在大山裡的女人來說,就是用她的十條命去換都換不來。
她的丈夫根田已經被打擊成精神病。
有時候會大喊大叫,有時候也會發呆流淚。
現在,這個家唯一指望的牛羊也賣了,大哥福平每天就幫著家裡種種地。
一家人一夜之間就成了村裡的笑話,被人們茶餘飯後談論著。
劉陽廠裡發生的這件大事,遠在廣州的燕南已經知道了。
她和劉陽的父母一樣,也是著急萬分。
但是她冷靜的想了一下,現在靠銀行貸款是不行的。
她知道,上次換設備貸的款都沒有還清,如今廠裡已經啥都不剩了,銀行不可能再給他貸款了。
燕南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再找同學幫忙,這個同學就是幾年前,給劉陽提供設備的那個同學。
他如今也是個部門的負責人,也許隻有他才能幫助劉陽。
燕南一刻也不敢耽擱,她趕緊找到了她的同學!
“老同學,我有緊急的事讓你幫個忙!”
“啥事,你說!”
“你還記得幾年前,我老家的一個親戚從你這裡訂了幾套設備嗎?”
燕南的同學想了一下說
“就是掛麵設備和麵粉設備吧!”
“對,對對!”
“劉總吧!年輕有為,怎麼了!”
“他的廠子失火了,啥都沒有了,設備都燒了!”
“那咋辦!那可是幾百萬啊!”
“我就是來找你讓你幫忙的!”
“你說,咋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