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藥。”趙衡將竹筐靠在門邊,聲音平靜。
“那有方子嗎?”
“沒有方子。”趙衡的回答讓學徒一愣,他繼續說道,“你按照我說的抓就成。”
學徒有些為難,但還是拿起了紙筆。
“花椒,八角,桂皮,香葉,小茴香,草果,丁香,白芷……”
趙衡一口氣報出了十幾種藥材的名字,語速平穩,吐字清晰,仿佛那張無形的方子早已在他胸中刻畫了千百遍。
“每樣,都給我來一兩。”
學徒的筆尖在紙上劃拉著,越聽越是心驚,臉上的表情也從最初的程式化,變成了困惑與不解。這些東西,有些是常用的調味香料,有些卻是藥性猛烈的藥材,胡亂湊在一起,這……這是要吃死人的方子?
就在學徒猶豫之際,藥堂後堂的門簾一挑,一個須發半白、身穿長衫的老者走了出來。他目光如炬,落在趙衡身上,沉聲問道:“這位壯士,老夫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如此搭配的方子。不知你抓這些藥材,是想醫治何種病症?”
這老者,正是藥鋪的坐堂大夫。
趙衡心頭一跳。
他該怎麼回答?
他能說,這不是治病的藥,而是做鹵肉的料嗎?
沒錯,就是鹵肉。
那天在山裡宰殺那頭兩百多斤的野豬王時,這個念頭就在他腦子裡盤旋。豬下水、豬蹄、豬頭,這些尋常人處理不好的東西,若是用一鍋老鹵來炮製,那將是何等的人間至味。
尤其是豬頭肉。
他前世將近兩百斤的體重,至少有二十分之一是豬頭肉的功勞。那肥而不膩的口感,那浸透骨髓的濃香,隻是想一想,口腔裡就不自覺地分泌出唾液。
他穿越過來的這段時間,已經摸清了這個世界的飲食習慣。單調,乏味,烹飪手法原始得可憐。就連青陽鎮最高檔的福滿樓,菜單上也無非是煮、蒸、烤這幾樣,連最基礎的炒菜都沒有,更遑論是鹵、醬、熏、炸這些複雜精妙的技法。
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將前世那些爛熟於心的菜譜拿出來,哪怕隻是冰山一角,也足以在這個世界掀起一場味覺上的風暴。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蜂糖”的秘密已經讓他如履薄冰,再多一項驚世駭俗的廚藝,隻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沒有足夠自保的能力前,任何過分的顯露,都是在自掘墳墓。
這些念頭在趙衡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他臉上的表情卻隻是微微一滯,隨即撓了撓頭,露出幾分山野村夫麵對大人物時的局促和憨直。
他什麼也沒說。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大夫審視著他,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裡,探究的意味愈發濃厚。他看著趙衡那身打滿補丁的粗布衣,看著他那雙布滿老繭、指節粗大的手,又看了看他沉默而堅毅的臉。
這不像是個胡鬨的莽夫。
最終,大夫沒有再追問下去。他揮了揮手,對那名呆立的學徒道:“照他說的,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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