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衡思索如何安置蘇婉兒時,院外突然響起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叫喊。
“二當家!二當家!”
瘦猴的聲音跟打鳴的公雞似的,人未到,聲先至。
澹台明羽剛轉過身,就見瘦猴抱著一個半尺見方的黑漆木盒,滿臉紅光,像隻偷到雞的黃鼠狼,獻寶一樣衝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弟兄,抬著幾個沉甸甸的大箱子,個個咧著嘴,喜氣洋洋。
“二當家,您瞧瞧這是什麼!”瘦猴把木盒往澹台明羽麵前一遞,那雙小眼睛亮得嚇人,“弟兄們在黃三那老小子的臥房裡發現一個暗格,這寶貝就藏在裡頭!”
說著,他身後的弟兄“哐當”幾聲將幾個大箱子放在地上,打開箱蓋,裡麵全是黃澄澄的金條和白花花的銀錠,差點晃瞎了人的眼。
可澹台明羽和走過來的趙衡,目光卻都被那個不起眼的黑漆木盒吸引了。
“什麼玩意兒,搞得神神秘秘的。”澹台明羽嘟囔了一句,隨手打開了盒子的銅扣。
一股陳舊的墨香混著紙張特有的味道撲麵而來。盒子裡麵沒有金銀,沒有珠寶,隻有一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書信。
澹台明羽皺了皺眉,隨手拿起最上麵的一封,展開信紙。
信紙是上好的宣紙,字跡工整,筆鋒有力,一看就不是黃三那種粗人能寫出來的。
“黃三吾兄,近日風聲甚緊,朝廷督查漸嚴,望約束手下,暫避風頭,切勿再生事端。前日所托購糧一事,已著人辦妥,三日後由西山小路運抵,望屆時派人接應……落款是,錢益達。”
“錢益達?!”
澹台明羽一聲驚呼,一把將信紙搶到眼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又看了一遍,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驚訝,迅速轉為狂喜,最後凝固成一種冰冷的獰笑。
“好!好一個清河縣的父母官!好一個錢益達,姐夫當初說這幫官府養寇自重,我還以為隻是說說,沒想到還成真的了”
趙衡也是心頭劇震,他迅速拿起盒子裡的其他信件翻閱起來。
這些信件的時間跨度長達兩年,內容觸目驚心,樁樁件件,全都指向了清河縣縣令錢益達。
信裡詳細記錄了錢益達如何利用職權,為黃石坡的山匪提供庇護,走私糧食兵器;如何提前通風報信,幫助他們躲避官府一次次的圍剿;甚至有幾封信裡,錢益達明確指示黃三,去“處理”掉一些他在官場上的政敵,或是地方上不聽話的富紳。
而作為回報,黃三每次劫掠所得,都要拿出三成孝敬給這位縣太爺。
這哪裡是勾結山匪,這分明是把黃石坡當成了他錢益達養在山裡的惡犬和打手!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趙衡將信件一封封小心翼翼地收回盒中,蓋上蓋子。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哪裡是一盒信件,這分明是一把能隨時割斷錢益達喉嚨的刀!
有了這些東西,他們就從被動的“匪”,搖身一變成了主動的“審判者”。錢益達的命門捏在他們手裡,以後清風寨在清河縣的地界上,行事可就方便太多了。
甚至,可以反過來利用錢益達,為清風寨謀取更大的利益。
“姐夫,這回咱們可真發了!”澹台明羽興奮得直搓手,“等回了寨子,我就帶人殺進縣衙,把那狗官的腦袋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衝動。”趙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殺一個錢益達不難,留著他,對我們才最有利。”
澹台明羽愣了一下,隨即茅塞頓開,咧嘴嘿嘿一笑,“還是姐夫你想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