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牛車吱呀,駛出趙記鹵味鋪所在的巷子,三人正準備離開青陽鎮,沿著主街朝城門方向去,一輛華麗的馬車卻從街角緩緩駛出,正好停在了福滿樓的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抬頭看了一眼福滿樓的招牌,正要邁步進去,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間掃到了路過的牛車。
那人身形一頓,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濃濃的喜色,竟是連福滿樓的大門都顧不上進了,提著袍角快步朝著牛車這邊跑了過來。
“趙……趙先生!”
來人正是福滿樓的掌櫃,錢德海。
“錢掌櫃?”趙衡也有些意外,他勒停了牛車,從車板上坐直了身子。
錢德海跑到牛車跟前,氣息還有些不勻,臉上卻堆滿了熱情的笑容,對著趙衡連連拱手:“哎呀,趙先生,可算是等到您了!我還正琢磨著,這幾天是不是該派個信得過的人去山裡給您送個信兒呢!”
他這番話說的沒頭沒尾,但那股子急切和如釋重負的勁兒,卻不像作偽。
瘦猴在一旁嘀咕道:“這老錢今天怎麼跟見了親爹似的?”
陳三元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錢德海。
趙衡溫和一笑,問道:“錢掌櫃這麼著急找我,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有!有天大的要緊事!”錢德海壓低了聲音,看了一眼四周,雖然街上行人不多,他還是謹慎地說道:“趙先生,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不嫌棄,還請移步到樓上一敘,我……我這兒有一樣東西,必須親手交到您的手上。”
他說著,眼神裡透著一股神秘,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激動與緊張。
他點了點頭,淡然道:“也好,那就叨擾錢掌櫃了。”
“不叨擾,不叨擾!您能來,是小店的榮幸!”錢德海大喜過望,連忙在前麵引路,那副殷勤的模樣,讓福滿樓門口迎客的夥計都看傻了眼。
自家掌櫃平日裡雖然也笑臉迎人,但何曾對誰這般恭敬過?就算是縣衙裡的主簿、縣尉來了,也不過是客氣周到罷了,哪像現在,簡直是把姿態放到了塵埃裡。
趙衡讓陳三元和瘦猴在樓下尋個位子喝茶,自己則跟著錢德海上了二樓的雅間。
這雅間顯然是錢德海自己專用的,陳設雅致,還點著一根凝神的檀香。
錢德海親自為趙衡沏了茶,卻被趙衡擺手拒絕,他便又趕忙換上了一杯溫水。等做完這一切,他才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從裡屋的一個暗格裡,捧出了一個半尺見方的紫檀木匣子。
匣子做工考究,上麵還掛著一把小巧的銅鎖。
錢德海將木匣子輕輕地放在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一個千斤重擔,臉上帶著幾分後怕的苦笑。
“趙先生,您可不知道,這東西在我這兒放了快十天了,我真是天天晚上睡不著覺,就怕出點什麼岔子。”
趙衡看著那個木匣子,眼神平靜:“這是沈公子讓你轉交的?”
“趙先生料事如神!”錢德海一臉欽佩,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銅鎖,“前些日子,少東家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和這個匣子。信上說,咱們送去的那批糖霜……已經全部售出!”
“在京城,那可是引起了天大的震動!您不知道,那些王公貴族、豪門巨賈,為了那麼一點點糖霜,差點把腦漿子都打出來了!少東家說,您弄出來的這玩意兒,是比金子還精貴的寶貝!”
錢德海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匣蓋。
沒有想象中的金銀珠寶,匣子裡靜靜地躺著一遝厚厚的紙,還有一封火漆封好的信。
那些紙,是“四海通”的銀票。
最上麵的一張,赫然印著“壹萬兩”的字樣。
錢德海接著說道:“少東家本來是想親自來的,隻是……他信上說,家裡出了些急事,他必須立刻趕回去處理,一時半會兒怕是走不開,所以才命我將這次的賬先給您送過來。”
他指著那厚厚一遝銀票,聲音都有些發飄:“少東家說了,這些銀票,是賣掉第一批五千斤糖霜,刨去了他該得的四成利,再扣除采買甘蔗、運輸和人手的本錢之後,您應得的純利。”
“本來,我早就該給您送上山的。”錢德海擦了擦額頭的汗,“可……可這數目實在是太大了,我一個生意人,哪有膽子帶著這麼多錢去清風寨啊?萬一半路上被哪個不開眼的給劫了,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這幾天我天天派人在鎮口和縣城盯著,就盼著您能下山,今天可算是讓我給盼著了。”
趙衡的目光落在那遝銀票上,至少有十張,心中也是微微一動。
他預料到糖霜會很賺錢,卻沒想到,僅僅五千斤,就能帶來如此恐怖的利潤。
“錢掌櫃有心了。”趙衡點了點頭,將那封信拿了起來,說道:“這東西你拿著確實不安全。”
“是啊是啊!”錢德海連連點頭,又補充道,“趙先生,少東家還交代了,您要是覺得銀票不方便,隨時可以憑票到咱們四海通的任何一家錢莊,兌換成現銀。如果您需要,我這就安排人去縣裡的錢莊,把銀子給您提出來,裝上車,您直接拉回山裡。”
“暫時不必了。”趙衡撕開信封,淡淡地說道,“銀票比銀子方便。”
接近十萬兩的銀子,那得多少車拉?目標太大,反而不妥。
錢德海見趙衡這麼說,也不再多言,隻是恭敬地站在一旁。他知道,眼前這位看似溫和的年輕人,心思遠比自己深沉得多。
趙衡展開信紙,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信是沈知微親筆所書,字跡灑脫,意氣風發。
信的內容和錢德海說的差不多,先是為自己的不告而彆致歉,言明是族中出了緊急的變故,不得不回。接著,他用極儘讚美的言辭描述了糖霜在京城引起的轟動,說這東西已經成了上流權貴圈子裡最頂級的奢侈品和身份的象征,有價無市。
最後,沈知微在信中提到,這筆錢隻是第一筆,他已經動用了家族的力量,在南方大規模收購甘蔗。在入冬之前,至少還有一批原料會送到清風寨。
信的末尾,沈知微還隱晦地提了一句:京城風雲變幻,望趙兄早做準備,積蓄實力,他日或有大用。
趙衡將信紙緩緩折起,收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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