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衡出聲提醒,這酒烈,要小口喝,彆喝太猛。
澹台明烈是行伍出身,清風寨的大當家,見過的烈酒無數,在邊關時烈酒喝起來就像喝水。看著杯子裡清澈如水的液體,裡麵散發出從未聞過的香氣,心裡有些新奇,但沒太當回事。接過那隻小酒杯,對趙衡一笑:“妹夫說笑了,我澹台名烈什麼樣的烈酒沒喝過!”
說完,澹台明烈仰起脖子,把那小半杯酒液直接灌了下去。
酒液進入嘴裡的那一刻,澹台明烈臉上的笑容僵住。
嘴裡沒有甜味,沒有酒的醇厚,隻有一道凝實的火線,從舌頭炸開,衝進喉嚨,直直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
澹台明烈那張威嚴的臉漲成豬肝色,眼睛瞪得滾圓,整個人像是被一隻手掐住了脖子,開始劇烈咳嗽,手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看那樣子,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哥!”
“大哥!”
澹台明月和澹台明羽都喊出聲,臉上全是擔憂。
澹台明羽一步衝上去,想給澹台明烈拍背順氣。
作坊裡的其他人也都嚇到了,周有誌和周老實臉都白了,心想這趙先生釀的不會是毒藥吧?大當家喝一口怎麼就成這樣了?
隻有趙衡,一臉的平靜,嘴角甚至還有點笑。
趙衡擺了擺手,讓大家安靜:“沒事,大哥是喝得太猛了。這酒勁大,得一口一口地品。”
澹台明烈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過了好半天,那股從喉嚨燒到胃裡的火辣感才平複下來,一股暖流從胃裡升起,散到全身,把身體裡的寒氣都驅趕乾淨。
接著,一股濃鬱的香氣,從喉嚨深處反上來,充滿了整個嘴巴。
香氣裡有甘蔗的甜,有果木的芬芳,還有一種經過提煉後,酒精獨有的霸道香氣。
澹台明烈長長呼出一口氣,那口氣裡全是酒香。
“好……好酒!”
澹台明烈雙眼發亮,盯著趙衡,眼神裡是震撼和不解,“這酒……帶勁!比當年在邊關喝的烈酒烈了十倍不止!入口像火燒,回味又這麼香醇……這到底是什麼酒?”
看到澹台明烈這個樣子,大家提著的心才放下,接著全都變成了好奇。
澹台明羽見自己大哥沒事,反而是一副享受的樣子,不服氣了。
澹台明羽一把搶過旁邊一個乾淨杯子,自己倒了一點,大聲說:“哥,你也太誇張了,不就是一口酒嗎?看我的!”
澹台明羽學著澹台明烈的樣子,也是一口悶了下去。
下一秒,“噗——咳咳咳咳!”
澹台明羽的反應更大,一口酒直接噴出來一半,剩下的一半嗆得他滿臉通紅,上躥下跳,一邊咳嗽一邊喊:“水!水!辣死我了!這哪裡是酒,簡直是刀子!”
作坊裡響起一片笑聲。
趙衡搖了搖頭,又親自倒了一小杯,遞給一直安靜看著的澹台明月,溫聲說:“明月,你嘗嘗。彆學他們,抿一小口就好。”
澹台明月看著兩個狼狽的兄長,又看了看趙衡,才小心接過酒杯。
澹台明月沒有馬上喝,把杯子湊到鼻子前,輕輕聞了聞。
那股香氣,比空氣裡聞到的更清晰,霸道裡帶著甜,濃烈中又有一絲清雅,確實是從來沒聞過的味道。
澹台明月學著趙衡的樣子,把杯沿湊到唇邊,隻抿了頭發絲那麼細的一小口。
酒液一沾到舌尖,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就炸開,但因為量少,那股火辣感很快就消失了,接著,那醇厚的香氣就湧了上來,在嘴裡久久不散。
“好烈……”
澹台明月眼睛裡都是異彩,她沒有再喝,而是抬起頭,目光落在那個還在工作的、奇形怪狀的鍋子上,輕聲問:“夫君,這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能讓酒水變得更烈的……蒸餾鍋嗎?”
澹台明月還記得,當初趙衡跟她說的“奇書”內容。當時隻覺得是天方夜譚,可現在,這烈酒就擺在眼前。
趙衡心裡笑了笑,卻一臉正經地點頭:“正是。這酒,就是用發酵的甘蔗汁,通過這蒸餾鍋提煉出來的。不過,現在這酒還隻是半成品,性子太烈,不夠醇和。”
趙衡停頓了一下,指著旁邊那一排嶄新的橡木桶,眼裡帶著期待:“理論上,它還屬於果酒,不是糧食酒。等把它裝進這些烘烤過的橡木桶裡,封存一段時間,讓酒液和木桶慢慢融合,吸收木頭的香氣,磨掉自身的火氣,到那時候,才算是真正的成了。它會有一種……獨特的味道。”
經過趙衡這麼一解釋,大家的目光才從酒上,轉移到那個還在工作的蒸餾器和旁邊的橡木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