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之敗,皆因馬騰之子馬超,勇猛絕倫,冠絕西涼。”
李儒瞥了眼立於一側的呂布。
繼續道:“今早馬騰上表,言其子平定羌亂之功。”
“聽聞,馬超已覺醒無雙命格,羌胡皆稱其‘神威天將軍’。”
“嶽父大人何不將其召入長安,封官賜爵?”
“一來可調虎離山,二來,或可收歸麾下,再添一員猛將!”
“哦?”
董卓一捶大腿,“文憂言之有理!可這小子…”
“嶽父若擔憂其不肯歸心,可將…白…”
李儒話未說完,便被董卓冷哼打斷。
“他若當真有無雙之姿,倒也配做咱家孫女婿!”
董卓揚聲道,“嗯?那誰,去把咱的寶貝白兒喚來!”
“這事,咱家得問問她的意願。”
董卓對一旁恭候的小黃門喚道。
階下小黃門哆哆嗦嗦應諾退去,隨即又有兩人上前拖走地上屍體。
李儒暗自歎氣。
董卓入長安後心氣日頹,整日沉迷美色,竟還念起天倫。
連這種兒孫婚姻之事都…如此沒有決斷,哪還有半分雄主模樣?
“你說,這…這真是遊戲嗎?”
“我怎麼覺得跟真的一樣啊…這屍體的溫度…還有屎尿…不像遊戲能模擬的呀!”
兩個小黃門拖拽著屍體出了寢殿後,拽著腳踝的瘦弱黃門顫著嗓子低聲道。
另一名高大黃門翻了個白眼。
“你他媽好意思說!”
“都怨你,出的什麼餿主意!”
“上哪看美女不好,非要闖眉塢?”
“害老子挨那一刀,疼得現在都發怵,擱現實裡都…都沒法硬氣了!”
“這,我哪知道這鬼遊戲做得這麼逼真?”
前者急道,“那董肥肥動輒處死小太監,現在到處抓人入宮,這能怪我?又不是我的錯…”
“我都不想玩了…我想退遊…”
他哭喪著臉抱怨。
高大黃門沒好氣道:“要退你退,我不退,不然這一刀可就白挨了!”
“我和你說,這眉塢裡,有個老太監會命理之術!”
“我先去和他打好關係,到時候…”
“大不了我自殺一次,指不定我那玩意就又長回來了。”
“等他幫我覺醒了命格,再離開這鬼地方!”
“不對,媽的!我還得給那董肥肥頭上添點草!”
瘦弱黃門眼睛一亮,“你,你怎麼不早說?”
“那個老太監是…”
兩人越說越興奮,拖拽屍體的腳步都快了些。
聲音漸漸被風雪吞沒。
身影轉過假山,徹底消失在拐角。
而在一旁廊道轉角處。
一名相貌尋常的中年文士正立於廊下,雙手攏在袖中,存在感極低。
正是賈詡。
他不久前剛從李儒那出來。
李儒為西涼之事煩憂。
知他是西涼人,且熟稔羌胡與馬、韓兩家底細,特邀他來商議。
方才還采納了他“以爵祿誘馬超入長安”的計策。
正欲離去,卻被那兩個小黃門的對話絆住了腳步。
“命格覺醒”“老太監”“董肥肥”這些詞他都聽得懂。
可後麵的“遊戲”“退遊”“那玩意長回來”等詞落入耳中,卻成了一串嘰裡咕嚕的怪響。
“為何明明每個字都很清晰,湊在一起卻完全聽不懂?”
“不對勁…”
賈詡連忙凝神靜氣,緩緩鬆開結印的手指,青芒隱去。
聽到那串怪響時,他袖中的手竟不受控製地結起印來。
莫名的戾氣湧上心頭,像是要撲出去將那兩個黃門撕成碎片一般。
“詭譎之事某見之不少,太平道符法、五鬥米道幻術,妖道禍心…”
“這般‘無緣由的暴戾’倒是罕見…”
賈詡自認養氣功夫不差。
而那兩個小黃門看著又平平無奇,甚至命格都未覺醒,為何會讓自己生出這等衝動?
他抬眼望向小黃門消失的方向,心下一緊。
“這天下…怕是越來越亂了,馬孟起,機會我已給你,是梟雄還是狗熊,就看你自己了…”
賈詡撚了撚胡須,轉身往正門走去,腳步比來時更快了些。
長安城,長樂宮東廂。
“陛下,這是尚書台今日送來的…詔書,您看看?”
隨侍的小黃門細聲細語,端來一摞詔書、公文,輕輕置於案上。
年僅十歲的天子劉協,此刻正身著玄色常服,立於炭火旁哈著霧氣。
殿外,數隊甲士來回巡邏。
殿門旁,十餘名虎賁衛士持戟挎刀而立,警惕的目光時不時往殿內瞟來。
連他抬手烤火的動作,都似在監視之下。
長樂宮,名為天子寢宮,實則更像一座牢籠。
偏殿雖經修葺,卻仍隨處可見?裂開的牆縫與庭前雜草。
寒風穿堂而入,炭盆裡的薪柴劈啪作響,火光搖曳著映在少年皺起的眉頭之上。
劉協攏了攏衣袖,緩步來到案前。
目光掃過帛書標題,眉眼漸漸低垂。
“詔斥孫堅盜璽”、“諭益州納糧長安”、“責劉表不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