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三月上旬,長安。
“子默兄這篇《關中農桑策》,句句切中流民安置要害,傅功曹見了定然讚賞!”
“張兄謬讚了,你論及‘並州邊患與匈奴防範’的見地,才是一針見血!”
“隻是傳聞傅功曹素來嚴謹,咱們能入他眼就已是幸事。”
太常寺旁,招賢館已經落成,朱門敞開。
門前應試隊伍蜿蜒百步,青布長衫的儒士身影絡繹不絕,卻多是麵帶局促的本地寒門。
偶有幾個挎劍的遊俠混在其中,卻也難掩緊張,頻頻往館內探頭。
館內正廳,傅乾身著一襲青衫,手持竹簡端坐案後,逐一審視應試者策論。
案上堆疊的竹簡已有二尺高。
他時而持筆落下“空論無實”四字墨痕,時而對著一篇字跡稍顯潦草的策論蹙眉沉思。
那策論雖筆鋒稚拙,卻提出“以邊郡荒地養流民、編鄉勇護稼”的實策,可惜論述稍顯單薄。
作為前將軍門下功曹,兼領招賢館主考,他眉宇間藏著幾分隱憂。
應試者雖多,真正有經世之才的,卻如鳳毛麟角。
太常寺望星樓上,馬超憑欄而立。
憑借南華老仙贈予的“小魚”加身,他不再受封嶽禁神陣的束縛,凝神催動望氣術。
視線越過院牆,掃過招賢館前的排隊人群。
應試者頭頂多是一片白、綠之光,象征著“凡俗、出眾”命格。
百餘人中,僅兩人頂著微弱的藍色光華,勉強算“良能之才”。
這般景象,讓他心中驀然湧起一陣失落。
恍如前世遊戲中斥巨資抽卡,卻儘得一堆綠卡般。
如今,長安亂定已近一月。
招賢館的消息雖傳至各州,除雍涼外,卻鮮少有名士來投。
反倒是民間草莽、遊俠,多聞風而至,爭相投軍。
繡衣營雖火速於各州鋪開了情報網,奈何根基太淺,僅能穩住關中輿論。
各州士族間流言早已沸沸揚揚,皆暗指馬氏擁兵自重,欲步董卓後塵。
在這年代,教育、命理師等資源,幾乎都被世家所壟斷。
他們的子弟自幼便能習經史、練氣血,覺醒命格者十有三四。
而寒門子弟,大多連識字都難。
沒有世家的人才資源扶持,想從寒門中出一個能斷政務、掌兵謀的賢士,無異於大海撈針。
正思忖間,樓梯處傳來輕捷的腳步聲。
史阿挎劍登上望星樓。
他雙手遞上一封捆著絲繩的竹信:“將軍,此信為家師托並州遊俠捎來。”
馬超接過竹簡,解開絲繩展開。
信上字跡雖蒼勁,卻帶著幾分倉促:“平西將軍親啟。”
“將軍之所為,越於並州,已儘知。”
“越有一事相告,南匈奴各部聞大漢內亂,已聚兵漠南,本欲南下劫掠。”
“吾友素以俠義聞名,聞訊,竟孤身獨闖匈奴諸部,斬殺十餘賊酋後,蹤跡不明。”
“吾今已動身往塞外追尋,短期恐難回長安。”
末尾幾行字,筆鋒漸緩,滿是鄭重:“吾徒史阿雖年少,卻有忠勇之心,望將軍多提點。”
“其若有懈怠,可代吾訓誡,令其儘心輔佐,勿負大義,勿負蒼生。”
馬超讀完,將竹簡遞給史阿。
史阿接過信,待看清“儘心輔佐,勿負大義”幾字,立即對馬超躬身行了一禮。
眼神愈發堅定:“弟子必不負師命,更不負將軍信任!”
馬超望著他緊繃的側臉,又轉頭看向招賢館方向。
那裡雖暫無棟梁之才,卻有一群渴望改變命運的寒門子弟,有願為大義奔赴險地的俠士,有忠心耿耿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