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她徹底放開了對自身心魔的抵抗,而是選擇去“麵對”。她看著幻象中那個冷漠的“白芷”,在心中回應:“我是我,是承載了她部分記憶與執念的新生靈。我的存在,自有其意義。”
她看著自身意識消散的幻象,堅定地想:“融合並非消失,而是新生。若那是必經之路,我亦無悔。”
她看著楚狂冷漠離去的背影,心中酸楚卻倔強:“即便你忘了一切,我也會記得。記得劍中相伴的歲月,記得……曾經的你。”
當她不再恐懼,選擇直麵並接納這些可能性時,那些困擾她的心魔幻象,反而如同陽光下的冰雪,開始逐漸淡化、消散。她的靈體重新變得穩定,眼神恢複了清澈與堅定。
而她那份純粹的、不離不棄的守護意念,如同涓涓暖流,源源不斷地湧入狂躁不安的短劍之中。
奇跡般地,短劍的震顫逐漸平息了。
劍身內,楚狂那劇烈波動的意念,仿佛在無儘的黑暗與掙紮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繩索。那些瘋狂攻擊他的心魔幻象,並未消失,但那股冰冷的、純粹的守護意念,為他構築了一個臨時的、穩固的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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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去強行壓製或斬滅那些情感碎片那隻會讓心魔更加強大),而是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去“審視”它們。看著母親的擔憂,同門的犧牲,辜負的情愫,高僧的悲憫……那些被他刻意遺忘、視為軟弱的過往,此刻重新浮現。
痛苦依舊,遺憾仍在,但在這份外來守護意念的支撐下,他不再被它們淹沒。他仿佛一個局外人,冷靜地回顧著這一切。
原來……這就是“情感”嗎?如此脆弱,卻又如此……堅韌。
他那被劍道意誌冰封的心,似乎裂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縫隙。
短劍徹底平靜下來,暗金色的光華內斂,不再淩亂,反而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厚重感。楚狂的意念傳來,雖然依舊簡潔,卻少了那份絕對的冰冷,多了一絲……複雜的意味:
“……無礙了。繼續前進。”
新生靈長長舒了口氣,鬆開緊握劍柄的手,發現掌心靈體模擬)竟然有些濕潤。她看著恢複平靜的短劍,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和難以言喻的喜悅。她幫到他了。
兩人靈)之間的靈魂鏈接,經過這次共同對抗心魔,似乎變得更加緊密和……微妙。
他們不再多言,繼續沿著蓮徑前行。周圍的白色霧氣漸漸稀薄,那些心魔幻象不再出現。仿佛通過了某種考驗,蓮徑認可了他們的資格。
穿過漫長的蓮徑,前方的景象再次開闊。
又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但與此前的神魔戰碑廣場和鏡池淨域都截然不同。
這裡的天空是扭曲的,仿佛一塊被打碎後又強行拚接在一起的玻璃,倒映著光怪陸離、不斷變幻的輪回景象。地麵則是一片虛無,隻有一條由無數朵淨魂蓮虛影連接而成的、窄窄的光橋,通向空間的中央。
而在空間的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無比的、由純淨白光構成的蓮花牢籠!
牢籠的柵欄,並非實體,而是由無數道閃爍著冰冷符文的輪回枷鎖交織而成!這些枷鎖比之前在“白芷之鏡”中看到的更加粗壯,符文更加複雜、更加古老,散發出的秩序與排斥之力,讓整個空間都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威壓!
蓮花牢籠的中心,沉睡的正是白芷完整的神魂!
她依舊保持著新生靈見過的安詳姿態,但眉宇間卻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哀愁。周身散發出的淨魂蓮光輝,在與輪回枷鎖的對抗中,顯得有些黯淡。那強烈的、悲傷的呼喚,正是從這被重重禁錮的神魂核心發出,穿透牢籠,回蕩在整個空間。
而在蓮花牢籠的下方,虛無之中,沉浮著一塊巨大的、殘缺的鏡界碎片。碎片之中,倒映出的並非外麵的景象,而是無數細密的、如同血管神經網絡般的因果絲線,這些絲線的一端連接著白芷的神魂,另一端則蔓延向無儘的虛空深處,仿佛鏈接著她無數的前世今生,以及……某種更加宏大的規則體係。
這塊碎片,似乎是維持這個特殊禁錮空間的核心,也是輪回枷鎖力量的源泉之一。
“就是那裡……”新生靈看著蓮花牢籠中的白芷,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心疼與憤怒。為何她要承受如此的禁錮?
懷中的赤金短劍,在見到那重重輪回枷鎖的瞬間,發出了低沉的、充滿敵意的嗡鳴。楚狂的意念變得銳利起來:“很強的規則禁錮。強行破開,可能會傷及她的神魂根本。”
他的分析冷靜而客觀。這些輪回枷鎖與白芷的神魂幾乎融為一體,蠻力破壞,很可能導致玉石俱焚。
新生靈也感受到了那枷鎖的可怕。她嘗試向前,踏上那由淨魂蓮虛影構成的光橋。
嗡!
剛踏上光橋,那蓮花牢籠上的輪回枷鎖便齊齊震動!一股遠比“白芷之鏡”中更加強大的排斥力場轟然降臨,同時,無數道暗灰色的、蘊含著“抹除”意誌的法則之刃,如同暴雨般從扭曲的虛空中生成,向著新生靈攢射而來!
這一次,不再是鏡影守衛,而是輪回規則的直接攻擊!
“哼!”
不待新生靈反應,赤金短劍已然自主飛起!暗金色的劍罡暴漲,化作一道密不透風的劍幕,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叮叮當當——!
密集的撞擊聲如同珠落玉盤!法則之刃撞擊在劍幕之上,爆散成漫天灰色的光點。短劍穩如磐石,劍意凝練,將所有的攻擊儘數擋下!
初步恢複力量的楚狂,展現出了足以正麵硬撼輪回規則部分力量的強大實力!
但新生靈注意到,短劍每抵擋一次攻擊,劍身的光華就微微黯淡一分。這些法則之刃蘊含著輪回本源的力量,對任何“異數”都有著極強的消耗和侵蝕作用。久守必失!
而且,那蓮花牢籠上的枷鎖符文閃爍越發急促,似乎在醞釀更強大的攻擊。
必須想辦法靠近,找到禁錮的弱點,或者……與白芷神魂取得聯係!
頂著無儘的法則之刃攻擊,新生靈在短劍的庇護下,艱難地在光橋上一步步前行。越靠近中央的蓮花牢籠,壓力越大,法則之刃也越發密集、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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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劍的嗡鳴聲開始帶上了一絲沉重。楚狂的意念傳來,依舊穩定,卻多了一份凝重:“規則壓製在增強。我無法長時間維持這種程度的防禦。”
新生靈心急如焚。她已經能看到牢籠中白芷微微顫動的睫毛,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悲傷與急切的呼喚,但那段看似不遠的光橋,卻如同天塹。
就在短劍的防禦劍幕開始出現細微的漣漪,似乎即將被攻破的刹那——
蓮花牢籠中,白芷的神魂,再次出現了異動!
她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爆發力量打斷攻擊,而是……緩緩地,抬起了那雙緊閉了萬古的眼眸!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清澈如同最純淨的泉水,卻又深邃如同浩瀚的星空,裡麵盛滿了無儘的悲傷、難以言喻的溫柔,以及……一種洞悉了部分命運軌跡的滄桑與疲憊。
她的目光,穿透了層層輪回枷鎖,落在了艱難前行的新生靈身上,更落在了那柄守護著她的、暗金色的短劍之上。
在看到短劍的瞬間,她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芒,有懷念,有心痛,有擔憂,最終化為一聲無聲的歎息。
緊接著,她張開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一段清晰無比、直接作用於新生靈和楚狂靈魂本源的意念,如同溫柔的流水,緩緩流淌進他們的意識深處:
“停下……不要再前進了……”
新生靈腳步一頓,不解地望向牢籠。
那神魂低語繼續道:
“這裡的禁錮……是‘因果’之鎖,與我的本源和無數輪回印記相連……強行破除,隻會引動更恐怖的輪回反噬……你們……承受不住……”
“他的力量……恢複得太快……並非全然是好事……修羅之道……殺伐過甚……易被天道意誌標記……輪回殿……不會放任……”
“去找……‘鏡靈’……它是維持此界平衡的古老意識……唯有得到它的認可……借助鏡界本身的力量……才有可能……在不驚動深層規則的情況下……解開束縛……”
“快走……祂……快要醒了……”
最後的意念,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祂?”新生靈心中巨震。能讓完整狀態的白芷神魂都感到恐懼的存在?是輪回殿主?還是……天道意誌本身?
與此同時,那漫天飛舞的法則之刃,仿佛受到了某種乾擾,攻擊驟然停滯了一瞬。籠罩在光橋上的排斥力場也減弱了大半。
這是白芷在用她最後的力量,為他們爭取時間!
短劍內,楚狂的意念急速閃爍,似乎在消化白芷話語中蘊含的巨大信息量。他沒有絲毫猶豫,劍身一卷,裹住新生靈,化作一道暗金流光,沿著來路急速後退!
“鏡靈……”新生靈回頭,望著牢籠中那雙再次緩緩閉合、充滿擔憂與囑托的眸子,將這個名稱深深記在心裡。
白芷的呼喚,他們聽到了。前方的道路,似乎更加清晰,卻也更加波瀾雲詭。
尋找鏡界守護意識——“鏡靈”,成為了他們下一步的關鍵。
而與此同時,在輪回鏡界不可知的深處,那雙屬於墨無痕的、倒映著生滅符文的法則之眸,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再次鎖定了他們的方位。他手中的輪回筆,微微亮起了毫光。
獵手的網,正在悄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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