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楚狂拖著殘軀在泥濘中爬行,右肩斷口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鮮血混著雨水,在他身後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咳......
一口鮮血噴出,楚狂的左手指節深深摳進泥土。葉紅綾那一劍不僅斬斷了他的右臂,更將一道淩厲劍氣留在他體內,不斷侵蝕著五臟六腑。
劍塚......必須......到達劍塚......
這是莫天鷹最後的——若他能活著爬到劍塚,便可暫保性命。否則,暴屍荒野就是他的歸宿。
一道閃電劈落,照亮前方巍峨的山崖。陡峭的崖壁上,兩個血紅色的大字在雷光中忽明忽暗,仿佛一雙窺視人間的魔眼。
楚狂咬緊牙關,用左手抓住突出的岩石,一點一點向上攀爬。斷臂處的傷口在石麵上摩擦,鮮血再次湧出,將灰白的岩石染成暗紅。
一塊鬆動的岩石突然脫落,楚狂整個人向下墜去。千鈞一發之際,他的左手死死抓住了一截突出的樹根。
我不能死......楚狂眼前浮現葉紅綾斬斷他手臂時那冷漠的眼神,至少......不能死在這裡......
不知過了多久,當楚狂終於爬上山崖時,暴雨已經停了。月光透過雲層,照在劍塚入口處那兩尊殘缺的劍客石像上。石像手中的長劍交叉,形成一道陰森的門戶。
這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嗎?
楚狂苦笑著,踉蹌著穿過石門。刹那間,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劍塚內部比想象中更加廣闊。無數鏽跡斑斑的斷劍殘刃插在地上,形成一片金屬的森林。微風吹過,這些殘劍竟然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在訴說著它們曾經的輝煌與不甘。
按照規矩,守墓人住在最裡麵的石室。楚狂回憶著執事弟子冷漠的交代,每日需清理三座劍墳,若有懈怠......
話未說完,那弟子便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楚狂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劍塚深處走去。隨著深入,空氣中的煞氣越來越重,皮膚上傳來針紮般的刺痛。更詭異的是,他右肩的傷口竟然開始隱隱發熱。
這是......
楚狂停下腳步,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後,竟然沒有滲入泥土,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向著某個方向流動。
順著血跡的方向望去,楚狂看到了一座比其他劍墳都要高大的土丘。土丘頂端,插著一柄通體暗紅的長劍。劍身大半沒入土中,隻露出刻滿詭異紋路的劍柄。
不知為何,楚狂的心跳突然加速。那柄劍似乎在呼喚他,一聲聲低沉的心跳從劍塚深處傳來,與他自己的心跳逐漸同步。
修羅......餘孽......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楚狂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看到。隻有無數柄殘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仿佛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沒有回應。
楚狂深吸一口氣,繼續向石室走去。當他終於到達那座簡陋的石室時,已經精疲力儘。石室內隻有一張石床和一個破舊的水缸,角落裡堆著些發黴的乾糧。
至少......還活著......
楚狂癱倒在石床上,斷臂處的疼痛讓他無法入睡。月光從石室的縫隙中透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恍惚間,楚狂似乎看到那些光影組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三頭六臂,赤目獠牙......
楚狂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破爛的衣衫。石室內空無一人,但那詭異的壓迫感卻揮之不去。
是幻覺嗎......
拖著疲憊的身軀,楚狂來到水缸前,想喝口水冷靜一下。然而當他俯身時,水麵上倒映出的卻不是他的臉,而是一雙猩紅的眼睛!
楚狂一拳打碎水缸,水流了一地。他的呼吸急促,心臟狂跳不止。剛才那一瞬間,他分明看到水中的倒影對他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這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