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殘陽下,血劍堡那巍峨高聳的玄鐵城牆在修羅殿大軍連綿不絕的攻勢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數道漆黑的魔紋在牆麵上瘋狂蔓延,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裂聲,鑲嵌著千年寒玉的城垛率先炸成齏粉。十二尊鎮守城頭的青銅劍傀剛剛亮起猩紅眼瞳,就被三道交叉襲來的冥火刀罡攔腰斬斷。當第七波腐骨毒焰轟擊在城門樓時,整段三十丈寬的城牆如同被巨獸啃噬般轟然崩塌,漫天煙塵中隱約可見修羅殿修士們森冷的玄鐵麵甲,他們腳下踩著刻有修羅渡厄符文的戰車,正從缺口處碾過守軍修士支離破碎的屍體。
楚狂踏過滿地殘骸,魔劍滴落粘稠的黑血。血劍尊的部下已全軍覆沒,唯有城堡最深處的密室仍被一道血色結界籠罩。鐵狼試圖靠近,卻被結界震退,手臂瞬間腐蝕見骨。
“盟主,這結界……”
楚狂黑袍翻湧,蒼白的手微微抬起,五指間縈繞著森然煞氣,隻一個冷冽的手勢,身後跪伏的影衛便如煙散去,無聲隱入黑暗。
他血色瞳孔微縮,眼底似有深淵翻騰,死死盯著前方那道流轉著古老符文的結界。結界表麵金芒浮動,隱約傳來梵音低誦,卻在他迫近的威壓下微微震顫。
就在這時,他手中那柄沉寂已久的魔劍忽然發出一聲嗡鳴,劍身之上鐫刻的修羅族秘文逐一亮起,猩紅如血,仿佛被某種力量喚醒。符文閃爍間,劍鋒周圍的空間竟開始扭曲,絲絲縷縷的黑霧從劍槽中滲出,如有生命般纏繞上楚狂的手腕。
他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緩緩抬臂,魔劍劃破空氣時發出鬼泣般的尖嘯。當劍尖觸及結界的刹那——
哢嚓!
一道裂痕自接觸點驟然蔓延,結界上的金光瘋狂閃爍,卻如同脆弱的琉璃般開始崩解。狂風驟起,漫天符文碎片如血蝶紛飛,映照著楚狂那雙愈發猩紅的眼瞳。
“轟!”
結界如玻璃般碎裂,露出幽深的甬道。
甬道儘頭,是一座古老的祭壇。祭壇中央懸浮著一顆水晶球,球內血霧翻騰,隱約可見無數掙紮的人影。
“這是……修羅族的怨魂?”楚狂皺眉。
突然,水晶球爆發出刺目血光!
楚狂隻覺神魂一沉,眼前的現實如潮水般褪去,再睜眼時,已置身於一片陌生的天地。
赤紅如血的蒼穹低垂,仿佛被浸染了萬載的煞氣,雲層翻湧間隱現巨大的暗影,如上古凶獸蟄伏。十二座通天劍塔環城矗立,漆黑塔身直插雲霄,塔尖纏繞著暗金色的雷霆,不時劈落,卻在觸及地麵時化作流螢般的碎光消散。
街道由整塊整塊的玄冥石鋪就,每一塊石麵上都刻著繁複的修羅族戰紋,此刻卻因歲月的侵蝕而略顯斑駁。兩側建築巍峨古樸,簷角懸掛著青銅骨鈴,隨風輕響時,竟隱約傳出沙場金戈之音。
修羅族的子民往來穿梭——青麵獠牙的戰士背著巨刃,鎧甲碰撞間發出沉悶的聲響;老嫗坐在街邊,枯瘦的手指正編織著以魔蛛絲製成的戰旗;幾個孩童追逐笑鬨,他們赤紅的眼眸明亮如星,額間生著小小的角,在追逐時竟能踏空而行,身後拖曳出淡淡的血色殘影。
遠處傳來低沉的號角聲,城中央的祭壇上,九尊青銅巨鼎正燃燒著幽藍火焰,將整座古城籠罩在一種詭異而安寧的氛圍中。楚狂的魔劍突然震顫起來,劍身上的符文與高塔上的雷光遙相呼應,仿佛在訴說著某個被時光掩埋的秘辛。
“這裡是……修羅族的王城?”
景象驟變!
黑雲壓城,無數劍光從天而降。玄霄祖師手持一柄與魔劍同源的黑劍,率領中州各大勢力屠戮城池。修羅族人拚死抵抗,卻在劍光中化為血霧。
楚狂的瞳孔劇烈收縮——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與自己麵容相似的男子!那人身披王袍,手持魔劍,獨戰玄霄祖師,最終被一劍穿心。臨死前,他怒吼:“修羅不滅,王血永存!”
畫麵再轉。
黑袍人從陰影中走出,取走了死去修羅王的魔劍。玄霄祖師跪地行禮:“主人,修羅族已滅。”
黑袍人輕笑:“不,還差一個。”
他抬手剖開修羅王的屍體,取出一滴金色血液,注入一名昏迷的劍宗弟子體內——那弟子,赫然是年輕時的淩霄子!
“這是……我的身世?!”楚狂渾身顫抖。
幻象最後一幕,是藥王穀的標誌刻在古城角落的壁畫上,旁邊還有一行小字:
“淨魂蓮,鎖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