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城南三十裡,血色殘陽如潑墨般浸染荒原,將起伏的沙丘鍍上一層暗紅,仿佛大地剛剛經曆了一場無聲的屠殺。風卷著細碎的沙礫掠過,發出低啞的嗚咽,像是亡魂在耳畔呢喃。楚狂立於風沙之中,黑袍獵獵,右臂的修羅骨刃低垂,刃鋒上纏繞著絲絲縷縷的暗綠色毒霧,每一次輕微的震顫都讓空氣微微扭曲。
刃尖緩緩滴落的毒液墜入沙地,瞬間腐蝕出碗口大的焦黑坑洞,嘶嘶白煙升騰而起,刺鼻的腥臭彌漫開來。砂石在劇毒侵蝕下崩解成灰,仿佛連這片荒原都無法承受這股暴戾的力量。
在他周圍,二十三名黑煞盟精銳結成鐵桶般的圓陣,漆黑的皮甲上烙著猙獰的狼頭徽記,每一雙眼睛都如餓狼般死死鎖定楚狂。他們手中的淬毒弩箭在暮色中泛著幽藍寒光,箭簇上塗抹的“封脈散”足以讓一頭巨象在三息內筋骨僵死。弓弦緊繃的咯吱聲此起彼伏,像是一群毒蛇在蓄勢待發前的吐信。
“楚狂!”陣型後方,黑狼一腳踏在岩石上,玄鐵重劍扛在肩頭,“殺我胞弟的債,今日連本帶利還來!”他臉上的刀疤因獰笑扭曲如蜈蚣——那是三年前劍宗除名時,淩霄子親手留下的“懲戒”。
楚狂的左眼突然灼燒般發燙,眼瞳深處那抹血色如熔岩翻湧,視野驟然被一層猩紅薄霧籠罩。在這片血色視界中,世界褪去了表象的偽裝——黑煞盟弩手們的心臟位置,竟全都跳動著詭異的紫芒,像是一簇簇幽暗的磷火,隨著呼吸節奏明滅閃爍。
那不是普通毒藥的光暈。
箭簇上塗抹的液體在修羅之眼的凝視下顯露出真實麵目:粘稠如活物的紫黑色膠質,表麵浮動著細密的銀色符文,每一次光芒閃爍都伴隨著近乎嗚咽的魂力波動。楚狂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戰魂在識海中發出尖銳的警告——
鎖魂煞。
劍宗秘製的禁忌之毒,傳聞以噬魂獸骨髓混合墮修士的怨念煉成。中箭者不會立刻死亡,而是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魂魄被毒素蠶食,最終化作施毒者的傀儡。這些弩手恐怕根本不知道,他們扣在弦上的,是連自己性命都能一並吞噬的惡鬼。
“用劍宗的毒來殺我?”楚狂突然前衝,骨刃劃出青色弧光,“你也配稱荒原武者?!”
第一波弩箭撕裂空氣的尖嘯聲驟然炸響,二十餘道幽藍寒芒如毒蜂群般傾瀉而來。楚狂右腳猛踏地麵,身形如黑豹般旋身騰躍,右臂骨刃劃出一道猩紅弧光。刃鋒激蕩的淨魂青光與鎖魂煞毒箭淩空相撞,紫黑毒霧與青芒交織的瞬間,竟爆發出金鐵交鳴般的脆響——
鏘!鏘!鏘!
半空中炸開數十朵妖異的紫青火花,毒箭被儘數斬落的碎屑如雨紛落。可仍有兩支刁鑽的弩箭穿透防線,狠狠紮進楚狂左側大腿。箭簇入肉的悶響被骨骼卡住,鎖魂煞毒素立刻化作紫黑色蛛網,順著血管向周身蔓延。
呃——楚狂喉間滾出低吼,左手成爪扣住箭杆。肌肉繃緊的刹那,箭簇帶著碎肉被生生拔出,飛濺的血珠尚未落地,就被他灌注戰魂之力反手擲出。
噗!噗!
染血的箭矢以更淩厲的速度倒卷而回,精準洞穿兩名弩手咽喉。他們捂著噴血的脖子踉蹌後退時,瞳孔裡還凝固著難以置信的驚駭——那兩支本該讓獵物癱軟的毒箭,此刻正釘在自己逐漸僵硬的喉骨上。
黑狼的重劍當頭劈下。這一劍毫無花哨,唯有千鈞蠻力,震得楚狂腳下地麵龜裂。骨刃與重劍相抵的刹那,楚狂突然察覺異樣——劍身上纏繞的鎖鏈正在蠕動,如同活物般纏向他的手腕!
“噬心鏈?”楚狂猛然想起血劍尊的招牌殺招。
黑狼的麵容在扭曲中透出癲狂,他咧開的嘴角幾乎要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淩霄子師尊賜的寶貝——他嘶吼著,聲音裡混雜著崇拜與惡毒,專克你們這些不該存世的怪物!
話音未落,那些纏繞在楚狂右臂的玄鐵鎖鏈突然泛起詭異的銀白色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收縮。每一節鎖鏈都發出令人牙酸的聲,仿佛正在啃食楚狂的血肉。青色的古老紋路——那些象征著修羅族血脈的圖騰,在鎖鏈的壓製下如同被掐滅的火焰,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
楚狂能感覺到,鎖鏈上傳來陣陣刺骨的寒意,那不是普通的冰冷,而是帶著某種針對修羅血脈的詛咒之力。就像一條毒蛇,不僅束縛著他的肢體,更在蠶食他血脈中的力量。黑狼的獨眼中閃爍著病態的興奮,他猛地拽動鎖鏈另一端,看著楚狂因壓製而單膝跪地,發出更加猖狂的大笑:看啊!這就是與劍宗為敵的下場!
鎖鏈上的符文越來越亮,楚狂右臂上的青色紋路已經微弱如風中殘燭,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熄滅。黑狼臉上的橫肉因興奮而抖動,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提著這個修羅魔主的頭顱,在淩霄子麵前領賞的場景。
危急關頭,修羅劍突然自行震顫。白芷的殘魂虛影浮現在楚狂身後,卻比往日更加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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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進去……”她輕觸楚狂的骨刃。
楚狂瞬間明悟她的意圖:“不行!你的殘魂會——”
白芷的殘魂在楚狂識海中綻放出最後的璀璨光華,如同一顆墜入深潭的星辰,刹那間化作一道純淨的青色流光,順著血脈經絡直貫右臂骨刃。那被鎖鏈壓製的修羅戰魂突然劇烈震顫,仿佛沉睡的凶獸被徹底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