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如千萬頭暴怒的凶獸,在死靈峽穀入口處嘶吼咆哮。沙礫被卷上高空,又狠狠砸落,每一粒都像淬了毒的暗器,無情地抽打在楚狂的臉上。他眯起眼睛,粗糲的手掌按在腰間殘破的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這鬼地方...楚狂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沙粒已經滲入他乾裂的唇縫。他抬手抹了把臉,手背上立刻多了幾道細小的血痕。死靈峽穀的入口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兩側嶙峋的黑色山岩上爬滿暗紅色的藤蔓,那些藤蔓無風自動,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
懷中突然傳來一陣灼痛。楚狂皺眉,從衣襟內取出那枚青蓮令。古樸的青銅令牌上,九瓣青蓮的紋路正泛著詭異的青光,溫度高得幾乎要烙穿他的皮肉。令牌中央,一道細微的裂痕中滲出絲絲縷縷的白霧,那是白芷殘魂的氣息。
又發作了嗎...楚狂用拇指輕輕摩挲過那道裂痕,指尖立刻被灼出一串水泡。他卻不覺得痛,隻是死死盯著令牌表麵偶爾閃過的一絲微光。那光芒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讓他的心臟狠狠抽緊。
三個月了。自從在青冥宗禁地找到這枚封印著白芷一縷殘魂的令牌,已經整整三個月。那日宗門大火,他背著渾身是血的白芷衝出火海時,她的魂魄已經支離破碎。若不是這枚青蓮令...
白芷,再堅持一下。楚狂將令牌貼近心口,低聲呢喃,我找到引魂花就帶你回去。
峽穀深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似人非人,聽得人毛骨悚然。楚狂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
年輕人,死靈峽穀不是活人該來的地方。
沙啞的聲音讓楚狂渾身緊繃,他猛地轉身,鏽劍已然出鞘三寸。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五步之遙,身上裹著件破爛的灰袍,乾枯如樹枝的手中拄著一根扭曲的骨杖。
楚狂瞳孔微縮。以他的修為,竟沒察覺這老人是何時靠近的。
前輩是何人?他保持著戒備,手指悄悄扣住袖中的雷火符。
老人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像是兩塊骨頭在摩擦。老朽不過是個守墓人罷了。他抬起渾濁的眼睛,目光卻精準地落在楚狂懷中的青蓮令上,那東西...是青冥宗的鎮派之寶吧?
楚狂肌肉繃緊,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彆緊張。老人擺擺手,骨杖點地,我對搶奪將死之人的東西沒興趣。隻是好奇,什麼樣的執念能讓一個金丹修士來這必死之地?
風沙突然變得更猛烈了,楚狂不得不提高聲音:前輩若無事,晚輩就先行一步了。
為了救那個殘魂?老人突然道,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青蓮令確實能溫養魂魄,但裡麵的殘魂撐不過三天了,對吧?
楚狂如遭雷擊,握劍的手微微發抖。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日夜兼程趕來的原因。
你怎麼知道?
老人沒有回答,而是用骨杖指向峽穀深處:你要找的引魂花在峽穀最底層的血池邊,但那裡有噬魂老魔守著。三百年來,進去的人沒一個活著出來。
楚狂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多謝前輩告知具體位置。
老人搖搖頭:執迷不悟。他從破袍子裡掏出一個臟兮兮的布包扔給楚狂,拿著吧,能讓你多活半個時辰。
楚狂接住布包,入手冰涼。打開一看,是一枚漆黑的骨片,上麵刻著詭異的符文。
這是...
噬魂老魔師弟的命牌。老人已經轉身離去,身影在風沙中漸漸模糊,記住,見到引魂花時,用青蓮令接住第一滴花露...否則...
後半句話被狂風撕碎,楚狂再抬頭時,老人的身影已完全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楚狂握緊骨片,將它和青蓮令一起貼胸收好。令牌上的溫度更高了,那道微光閃爍得更加急促,像是在催促他前進。
白芷,等我。
他最後看了一眼來時的路,那裡早已被漫天黃沙遮蔽。轉身,邁步,楚狂的身影很快被死靈峽穀的陰影吞噬。兩側岩壁上的紅藤興奮地蠕動起來,仿佛在歡迎又一頓美餐的到來。
“就是這裡……”楚狂低頭看著掌心被砂石磨出的血痕,那些血跡竟詭異地向著峽穀深處流動,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
阿箬從後方踉蹌追來,瘴靈族的避毒玉符在她頸間泛著綠光。“楚大人,不能再往前了!”她拽住楚狂的衣袖,“死靈峽穀的‘噬魂風’會吞噬生靈神魂,我們族中典籍記載——”
“跟緊我。”楚狂打斷她,右臂骨刃“鏘”地彈出。刃麵上密布的修羅族符文正發出暗紅色光芒,與峽穀深處某種存在共鳴。
遠處忽然傳來劍嘯。楚狂猛地回頭,看見天際三道血色劍光正急速逼近——血劍尊的追兵到了!
峽穀內的景象讓阿箬尖叫出聲。灰白色的霧氣在岩壁間流淌,所過之處岩石表麵浮現出扭曲的人臉輪廓。一陣陰風掃過,霧氣突然暴動!
“低頭!”楚狂一把將阿箬按在身下。噬魂風貼著他脊背掠過,劍翼自動展開防禦,風刃與骨翼相撞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後方傳來淒厲慘叫——那三名追兵被灰霧纏住,血肉如蠟般融化,隻剩三具跪拜姿勢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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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什麼你沒事?”阿箬牙齒打顫。
楚狂沒有回答。他聽見風中夾雜著古老的語言,那是修羅族的戰歌!霧氣在他麵前自動分開,露出一條通往峽穀深處的路。
“跟著我的腳印走。”他拽起阿箬,骨刃插進地麵劃出燃燒的血線,“彆碰那些霧氣。”
隨著深入,青蓮令的震顫越來越劇烈。楚狂的視野開始扭曲——
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