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劍尊的斷臂在墜地的瞬間便如同腐朽千年的枯木般崩解,化作一縷縷粘稠的黑霧,被葬劍淵永不停歇的腥風撕扯著消散。那霧氣中隱約浮現出扭曲的麵孔,發出無聲的尖嘯——是百年來被血劍尊吞噬的劍修怨魂終於得到解脫。
楚狂單膝跪地,懷中白芷的身體正不受控製地痙攣。她眉心那枚淨魂蓮印記如同風中的殘燭,金光每閃爍一次,便黯淡一分。更可怕的是,那些暗紫色的咒印正以印記為中心,如同活物般在她瓷白的肌膚下蜿蜒爬行。每一次金光衰弱,咒印便向前侵蝕一寸,所過之處浮現出細密的修羅族古老符文——那是大祭司一脈獨有的魂噬咒。
白芷的指尖突然掐進楚狂的手臂,指甲因劇痛而泛起青紫色:楚...狂...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聽見...祭司在誦經...話音未落,她猛地仰頭,後腦重重撞在楚狂胸口,一縷紫黑霧氣從她七竅中滲出,在空中凝結成微型修羅祭壇的形狀,又倏然消散。
“楚……狂……”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冰藍色的左眼尚存一絲清明,而右眼卻已徹底化作妖異的豎瞳,瞳孔深處浮動著大祭司殘魂的冷笑。
葉紅綾的紅綾仍懸在半空,霞光流轉的劍鋒指向深淵:“沒時間了,她的魂魄正在被吞噬。”
楚狂的修羅瞳驟然收縮,暗金色的豎瞳中流轉著血色符文。他的目光如刀鋒般刺向白芷蒼白的鎖骨——那裡,一道妖異的暗紫色紋路正在皮膚下蠕動,逐漸凝結成倒懸的王冠圖案。每一道紋路都像是活物般扭動著,邊緣還不斷滲出細密的血珠,在肌膚表麵勾勒出荊棘般的輪廓。
魂契...楚狂的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得可怕。他認得這個印記——在修羅族古老的壁畫上,這是大祭司與天地立約的證明。此刻那王冠中央正浮現出一隻緊閉的豎眼,眼瞼微微顫動,仿佛隨時可能睜開。更可怕的是,紋路周圍的血管都變成了紫黑色,如同樹根般向心臟方向蔓延。
白芷突然劇烈顫抖,鎖骨處的王冠紋路迸發出刺目紫光。楚狂的修羅瞳清晰看到,她的三魂七魄正在被那紋路產生的黑色絲線纏繞拉扯,就像蛛網中的獵物。一縷縷純淨的白光屬於白芷的本源魂魄)正被強行抽離,注入王冠中央的那隻豎眼。
“怎麼救她?”他聲音沙啞,魔劍獄炎刃感應到主人的殺意,劍格處的豎瞳驟然睜開。
葉紅綾沉默一瞬,突然甩出一枚玉簡:“藥王穀秘術——‘鎖魂釘’。”
玉簡在楚狂掌心突然迸發出翡翠般的青光,一道半透明的虛影自光華中浮現——青蓮醫仙的殘念如薄霧般凝聚成形。她素白的衣袖無風自動,指尖泛起蓮花狀的靈光,在虛空中勾勒出九道玄奧的軌跡。
叮——
九聲清脆的鳴響接連響起,九枚通體晶瑩的骨釘應聲現世。這些骨釘約三寸長短,表麵流轉著月華般的光暈,細看之下每枚骨釘內部都封印著一縷跳動的金色火焰——那是用千年淨魂蓮蕊煉化的鎖魂火。
骨釘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排列成九宮之陣。隨著青蓮醫仙虛影的指尖輕顫,骨釘表麵浮現出細密的修羅族密文,時而化作遊魚時而凝為飛鳥,仿佛在訴說著某種古老的封印真言。
“以修羅王血為引,釘入她九大魂竅,可暫封大祭司殘魂。”青蓮醫仙的嗓音帶著疲憊,“但每釘入一枚,她今世的記憶便消散一分……若九釘儘落,白芷此人,將不複存在。”
楚狂的指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每一處骨節都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粗糲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指甲刺破皮肉滲出細密的血珠,順著掌紋蜿蜒成觸目驚心的紅線。手臂上的肌肉如鋼筋般繃緊,修羅族特有的暗金色血管在皮膚下暴凸跳動,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開來。
白芷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涼:“動手……我寧願死……也不要變成傀儡……”
她的右眼猛地猙獰,大祭司的殘魂嘶吼:“蠢貨!你以為封印我就能活?淨魂蓮已枯,她三日內必魂飛魄散!”
楚狂閉眼,再睜開時,修羅瞳的金芒暴漲:“那就換一種方法——殺光所有想害她的人。”
深淵底部傳來黑袍人的嗤笑:“憑你?”
刹那間,整座葬劍淵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仿佛一頭沉睡千年的凶獸驟然蘇醒。嶙峋的岩壁劇烈震顫,大塊大塊的黑色山石如暴雨般剝落,露出山體深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層層疊疊的劍塚,數以萬計的鏽蝕兵刃密密麻麻地插在岩層之中,劍身上纏繞著早已乾涸的血色布條。
錚——
一聲淒厲的劍鳴劃破長空,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轉瞬間,萬千鏽劍同時震顫,掙脫岩壁的束縛懸浮而起。那些斑駁的劍身上浮現出暗紅色的古老符文,劍鋒處的鏽跡簌簌掉落,露出依舊鋒利的寒芒。所有劍尖在空中劃出刺耳的尖嘯,齊刷刷對準了楚狂所在的位置,劍身上殘留的怨氣在空中交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血色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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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奴不夠,便用這十萬殘劍如何?”黑袍人的聲音從每一柄劍上傳來。
葉紅綾的朝霞劍劃出弧光,斬碎最先襲來的百柄鏽劍,厲聲道:“楚狂!帶她走!”
楚狂卻將白芷推到她懷中,魔劍橫舉:“紅綾,護她一刻鐘。”
“你要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隻是將獄炎刃狠狠刺入自己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