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從翻湧的暗河中掙紮而出時,渾濁的水流裹挾著血色從他身上滑落。他的右臂已經完全異變——暗紅色的修羅鱗甲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此刻已經爬過脖頸,覆蓋了半邊臉頰。那些細密的鱗片隨著呼吸開合,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聲響。
被鱗甲覆蓋的右眼變成了純粹的赤金色,豎瞳中跳動著暴戾的火焰。而尚屬人類的左半邊臉上,青筋暴起,蒼白的皮膚下隱約可見血管中流動的不再是鮮血,而是熔岩般的赤金液體。
當他喘息著撐起身體時,每一塊鱗甲的縫隙中都滲出細小的血珠,滴落在岸邊的岩石上,竟腐蝕出一個個冒著青煙的小坑......
月姬緊隨其後,手中骨燈早已熄滅,隻剩一縷青煙繚繞。她盯著楚狂的胸口——那裡本該被血凰劍貫穿的傷口,此刻竟被一層赤金色薄膜覆蓋,隨著呼吸起伏,隱約可見其中跳動的心臟。
王,你的心......
月姬的聲音戛然而止,指尖懸停在半空,不敢觸碰楚狂胸前那個猙獰的傷口。赤金色的心臟在破碎的肋骨下若隱若現,每一次跳動都泵出帶著火星的血霧,那些血珠落在焦土上竟燃起細小的火苗。
死不了。
楚狂的聲音像是從鐵鏽中擠出來的。他左手抓住殘破的上衣猛地一扯,布料在刺耳的撕裂聲中化為碎片。暴露出的軀體上,無數道魔紋如同活物般蠕動——有些是吞噬弑神劍後留下的黑紋,有些是融合血凰劍產生的金線,此刻正在心口處糾纏成漩渦狀的圖騰。
他緩緩攤開右掌,獄炎刃的漆黑煞氣如毒蛇般纏繞而上,與掌心殘留的血凰劍赤金流光激烈碰撞。兩股相克的力量在方寸之間撕扯,最終形成一個詭異的黑紅旋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第七柄魔劍的虛影正在成形......
看清楚了,楚狂突然收緊五指,將旋渦捏碎在掌心,飛濺的能量碎片在他臉上劃出數道血痕,這才叫真正的魔劍歸一
遠處的地平線上,天罰劍引動的雷光如同一條垂死的銀龍在雲層中翻滾掙紮。每一次閃電劈落,都在焦土上炸開直徑十餘丈的深坑,飛濺的碎石被殘餘的雷霆之力托舉著懸浮在半空,形成一片詭異的浮空石林。
更令人心悸的是,浮空石林的陰影中,隱約可見天機閣追兵的黑幡在狂風中獵獵作響。那些繡著星象圖的幡麵上,每一顆星辰都在滲出暗紅色的血珠。號角聲穿過扭曲的空間傳來,音波所過之處,尚未熄滅的赤金火苗紛紛倒伏——那是專克修羅族的鎮魂號角,用初代劍宗主的脊骨煉製而成。
楚狂的修羅瞳清晰地看到,為首的追兵手中捧著一個水晶匣,匣中封印的正是貪狼劍最後一塊碎片。那塊碎片正在瘋狂震顫,與楚狂體內七柄魔劍的共鳴引得他心口的傷痕再度崩裂......
天機閣的誅魔令已出。
月姬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在虛空中勾勒出一道隔音結界。她染血的衣袖拂過地麵,用修羅秘文寫下警示——那些字跡剛成型就滲入泥土,化作幾縷黑煙飄向遠方。
劍宗太上長老莫天冥親自帶隊,她的指尖突然一顫,在寫到某個名字時劃破了皮膚,據說......
鮮血在莫天冥三個字上暈開,竟詭異地凝結成劍形。月姬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他手裡有第六柄魔劍。
楚狂的修羅瞳驟然收縮成兩道猩紅的豎線。
瞳孔深處的金紋瘋狂旋轉,倒映出記憶深處某個畫麵——修羅族古籍上記載的那柄無鋒重劍,劍身纏繞著專斬神魂的詛咒黑霧。
弑神劍?
他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右臂鱗甲突然全部倒豎,每一片鱗甲下都滲出黑紅色的血珠。那些血珠落地後竟化作跳動的火焰,在地上拚出一個古老的修羅文字:
。
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道漆黑如墨的劍光突然刺破雲霄,所過之處連陽光都被吞噬殆儘......
當兩人衝出暗河峽穀的刹那,整片天地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驟然按下了晝夜轉換的開關——
蒼穹之上,三百名劍宗弟子如神隻般淩空而立。他們清一色身著月白劍袍,腳踏由純粹劍氣凝聚而成的光印。那些六芒星狀的光印並非靜止,而是以某種玄奧的軌跡緩緩旋轉,彼此間延伸出無數道半透明的靈氣鎖鏈。
鎖鏈交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巨網,每一處節點都懸浮著一柄縮小版的天罰劍虛影。更可怕的是,大網籠罩範圍內的空間正在發生扭曲——飄落的樹葉定格在半空,飛鳥保持著振翅的姿態凝固,連暗河濺起的水珠都化作了晶瑩的冰晶。
誅魔劍陣......月姬的嗓音發緊,是初代劍宗主用來圍殺修羅王的陣法!
她的話音未落,三百弟子突然齊聲吟誦。那張巨網應聲收縮,網眼中迸射出無數道細如牛毛的金光——正是專克修羅族的滅魂針!
陣眼處,白發如霜的莫天冥負手而立。他背後懸浮著一柄通體漆黑的巨劍,劍身無鋒,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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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莫天冥的聲音如金鐵交鳴,“交出魔劍,留你全屍。”
楚狂咧嘴一笑,獄炎刃直指蒼穹:“老東西,你的劍……我要了。”
話音未落,誅魔劍陣轟然發動!
十萬道劍氣如暴雨傾瀉,每一道都精準鎖定楚狂的氣機。月姬剛祭出黃泉劍格擋,就被一道劍氣貫穿肩胛,鮮血噴濺在焦土上竟瞬間蒸發!
“躲開!”楚狂一把推開她,右臂魔鱗暴漲,硬接三道劍氣。鱗甲崩裂的刹那,他忽然抓住一道劍氣塞入口中——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