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城,子時三刻。
青銅古殿內,九張玄鐵王座泛著幽冷寒光,殿頂垂落的星燈映照下,每一道紋路都似流淌著古老禁製。蘇清寒端坐首位,素手輕撫天道琴,七根琴弦無風自動,蕩開一圈圈金色漣漪,在殿內凝成玄奧符文。
殿中央,一麵水鏡懸浮半空,鏡麵波紋蕩漾,映照出千裡之外的荒山——楚狂渾身浴血,踉蹌遁入古廟,胸口那道金色琴紋仍在侵蝕他的修羅煞氣。
諸君都看見了。蘇清寒嗓音清冷,冰藍色瞳孔掃過在場眾人,修羅血脈已能硬抗烈陽宗‘九陽鎖魔陣’,若任其成長……
何必廢話!
沙啞刺耳的聲音驟然打斷她。血煞門代表——一個渾身纏滿腐布的老者陰森低笑,乾枯的手指敲擊王座扶手,袖中爬出幾條血紅蜈蚣,啃噬著玄鐵,發出令人牙酸的聲。
直接布‘血煉大陣’,抽乾他的修羅精血!老者咧嘴,露出滿口黑牙,此等血脈,正適合喂養我門血魔!
阿彌陀佛。
佛門劍塚的了塵大師合掌歎息,眉間一點金印微微閃爍。此子煞氣雖重,卻未濫殺無辜。老衲提議以‘菩提劍’鎮壓其魔性,再行度化。
度化?
寒月宮首座月無瑕冷笑,指尖一抬,一縷冰藍劍氣凝成實質,在殿內劃出刺骨寒霜。他昨日剛斬我宮三名探子,佛門的慈悲還是留給死人吧!
殿內氣氛驟然緊繃,九宗代表神色各異。烈陽宗赤霄子不在場,但留下的傳音符仍在燃燒,傳出他暴怒的餘音:此子必須死!
就在爭執愈烈之時——
哢嚓!
一聲清脆裂響自殿頂傳來。
眾人驟然抬頭,隻見穹頂星燈之下,一道細微裂紋無聲蔓延,幾粒青銅碎屑簌簌飄落。而在裂紋儘頭,一隻漆黑的機關木雀靜靜佇立,眼珠轉動,閃爍著詭譎紅光。
蘇清寒瞳孔微縮,指尖琴音驟停。
萬象樓的窺天雀?
她話音未落,木雀突然地炸開,化作漫天黑羽飄散。而在黑羽落儘的刹那,一道慵懶帶笑的聲音自殿外傳來——
諸位,聊得這麼熱鬨,怎麼不等等本公子?
蕭雲瀾一襲月白長袍,手持玉骨折扇,悠然踏入殿中。扇麵輕搖間,隱約可見血色符文流轉,與楚狂遁走時留下的痕跡如出一轍……
蘇清寒玉指驟然劃過琴弦,七根天道琴弦同時震顫,一道刺目金芒如裂天之劍直衝穹頂!青銅穹頂應聲炸裂,瓦礫如雨紛飛,月光如瀑傾瀉而下。
紛揚塵埃中,一道黑影鬼魅般折轉騰挪,每一次閃避都精準避開金色音刃的追擊。黑袍翻卷如蝠翼,最終飄然落地時,兜帽滑落,露出半張蒼白如屍的臉——右臉俊美如書生,左臉卻布滿蛛網般的紫黑血管。
隱龍閣陸沉舟?赤霄子周身烈焰暴漲,玄鐵王座扶手被他捏出五道焦黑指印,你敢窺探九宗密議!
陸沉舟單膝觸地,沙啞嗓音像是砂紙摩擦:奉閣主之命,呈上修羅最新動向。他枯瘦如爪的右手從黑袍中探出,擲出一枚泛著幽藍熒光的留影玉簡。
玉簡在空中展開光幕,畫麵裡楚狂渾身煞氣翻湧,正與一名素衣少女在破廟中對峙。少女眉心朱砂如血,手中九幽還魂草泛著詭異藍光——正是藥王穀秘傳的鎮煞聖藥。
藥王穀的人?蘇清寒冰藍色瞳孔微微收縮,琴弦上的金光忽然明滅不定。她注意到楚狂胸口那道金色琴紋正在緩慢消退,而少女袖口隱約露出半截泛金血管。
且慢!蕭雲瀾突然地合攏折扇,扇骨相擊發出清脆鳴響。他似笑非笑地指向玉簡畫麵邊緣——那裡有道幾乎不可察的血色符紋正在閃爍:陸兄,你隱龍閣何時成了天機閣的走狗?扇尖輕點虛空,一道銀光精準照出那道符紋,血蹤符...可是血煞門獨有的追蹤秘術啊。
殿內霎時死寂。
血煞門代表袖中的血紅蜈蚣突然僵死墜落,腐布包裹的臉部抽搐了一下。了塵大師手中佛珠地斷裂,一百零八顆菩提子懸浮空中,組成降魔陣勢。月無瑕的冰藍劍氣不知何時已抵在陸沉舟後心,寒氣在他黑袍上凝出霜花。
陸沉舟卻低笑起來,紫黑血管突然爬滿整張臉:蕭少主好眼力...他的身體開始詭異膨脹,可惜...猜錯了...
轟——
黑袍炸裂,數十道血影四散飛射!每道血影中都裹著一枚留影玉簡,畫麵各不相同——有楚狂與蕭雲瀾在黑市密談,有蘇清寒獨自撫琴時眉心閃過的血色紋路,甚至還有...
那是...閣主?!天機閣執劍長老突然失聲驚呼。
最後一道血影中,赫然是天機閣主墨無涯站在血池前,手中捧著半顆仍在跳動的心臟——那心臟表麵,清晰烙印著與楚狂如出一轍的修羅血紋!
夠了。
一道沙啞如枯木摩擦的聲音突然在殿內回蕩。蘇清寒身前的天道琴自主震顫,七根琴弦上浮起幽藍星芒,交織成一具身披灰袍的虛幻身影——天機閣主星隕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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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灰袍下伸出的手掌乾枯如柴,皮膚上爬滿詭異的銀色符文。當他抬手虛按,整座大殿的空氣都仿佛凝固。
三日內,九宗各派精銳組成誅魔盟星隕的聲音像是從腐朽的棺木中傳出,由天機閣統轄。活捉修羅者,賜天門引參悟資格。
天門引?!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血煞門老者袖中的毒蟲全部爆體而亡,了塵大師手中的菩提佛珠突然變得滾燙。傳聞中能打開上古仙庭遺跡的鑰匙,竟一直被天機閣秘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