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爐長老那毫不掩飾的衝天怒焰與狂暴氣息,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巨石,自然不可能瞞過近在咫尺、時刻關注著各方動靜的天劍宗營地。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天劍宗此次的帶隊長老玄璜真人便派來了兩名神色倨傲的內門弟子,名為“關切詢問”,實則是探聽虛實並隱含敲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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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兩名弟子連洪爐長老的新營帳都沒能靠近,便被帳外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般肅殺的烈陽宗弟子攔下。帳內隻傳出一句冰冷生硬、仿佛帶著火星子的怒吼:“滾回去告訴玄璜!老子修煉偶有岔子,調息片刻便好,不勞他天劍宗費心!”那語氣中的厭煩與敵意幾乎毫不掩飾,與往日雖有不睦卻維持表麵客套的態度截然不同。
兩名天劍宗弟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歸。玄璜真人聽得回報,心下極為不悅,暗罵這洪爐老兒果然是個一點就著的莽夫炮仗,卻也隻當是這蠻子又因分潤不均或是修煉不順在發什麼神經,並未立刻將此事與那封“密信”聯係起來,隻是習慣性地暗中吩咐下去,加派得力人手,加強對烈陽宗區域的監視和戒備,以防這些“玩火的”真的鬨出什麼亂子。
然而,就在烈陽宗上下因長老之怒而人心惶惶,對鄰近的天劍宗營地投去無數憤恨警惕的目光,整個區域氣氛緊繃如弦之際,一道幾乎完全融入陰影、氣息收斂到極致的模糊身影,卻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避開了所有或明或暗的眼線,甚至巧妙地繞過了幾處烈陽宗自己設下的警戒符陣,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飄然出現在了洪爐長老剛剛以術法重新支起、依舊彌漫著灼熱氣息的營帳之內。
來者正是墨老精心派出的心腹,代號“影鴉”。他周身籠罩在一件特製的暗影法袍之中,麵容模糊不清,連身形都似乎在不自然地微微扭曲,聲音更是經過特殊法器處理,顯得乾澀、沙啞而詭異,無法分辨其原本的音色。
“洪爐長老還請暫息雷霆之怒。”影鴉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沒有感受到帳內那足以將精鐵熔化的恐怖高溫和洪爐長老身上散發出的駭人煞氣,“我家主人得知長老受辱,深感憤慨,特命在下前來,表達一份‘心意’,或許能為長老解此煩憂,一舒胸中塊壘。”
“你家主人?”洪爐長老猛地轉身,那雙赤紅如血、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眸銳利如刀,死死鎖定在影鴉身上,仿佛要穿透那層暗影,看清來者的真麵目。他周身澎湃的烈焰之力隱而不發,卻使得帳內的空氣因高溫而劇烈扭曲,光線都變得模糊,“是那藏頭露尾的修羅楚狂?”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影鴉對於身份的試探不置可否,隻是發出幾聲低啞的輕笑:“主人是誰,在當下或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世間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敵人的敵人,或許……便可以成為朋友。即便做不成朋友,至少在某些時刻,也不必非要成為你死我活的死敵。長老以為呢?”
他不再給洪爐長老打斷的機會,緩緩繼續說道,聲音如同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天劍宗恃強淩弱,巧取豪奪,想必長老近日來體會尤深。地心熔爐,乃貴宗曆代先輩心血所係,是宗門崛起之根基,命脈之所在。如今卻被他人以卑劣手段強占,非但如此,更反過來以此要挾,克扣本應屬於貴宗的資源補給,視烈陽宗尊嚴如無物。此等行徑,與攔路搶劫的強盜何異?”
“貴宗弟子在前方浴血搏殺,與我家主人麾下死戰,每有傷亡,消耗的是烈陽宗的底蘊,流的是烈陽宗的血。然而,最終又能得到什麼?恐怕拚儘一切,流乾最後一滴血,最終的結局,也難逃兔死狗烹,正如長老您方才所見到的那封信中所預言的那般……為他人做嫁衣,甚至連自身都要被分食殆儘,何其可悲,何其不公?”
影鴉的每一句話,都如同最鋒利的錐子,精準無比地狠狠戳在洪爐長老內心最深處的痛處和恐懼之上。他臉色陰沉得可怕,胸膛劇烈起伏,周身的火焰明滅不定,顯示出他內心極不平靜的激烈掙紮。但他卻沒有立刻發作,將那不速之客焚為灰燼。
沉默了足足十息,帳內隻有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和洪爐長老粗重的呼吸聲。最終,他幾乎是咬著牙,從喉嚨深處擠出四個字:
“你們想怎樣?”
影鴉見對方意動,心中一定,繼續按照墨老的指示說道:“我家主人無意與烈陽宗死戰。若貴宗願意,可在接下來的戰事中,保持中立,‘兩不相幫’。這既保全了貴宗弟子的性命,也免於再被天劍宗當槍使,消耗實力。”
“兩不相幫?”洪爐長老冷哼一聲,“說得輕巧!事後天劍宗追究起來,我烈陽宗如何自處?況且,空口白話,就想讓我宗放棄剿魔大義?”
他刻意強調了“大義”,但語氣中並無多少堅定,反而更關注實際利益和後果。
影鴉心中暗笑,知道火候已到,拋出了最重要的籌碼:“長老放心。天劍宗若勝,必元氣大傷,未必有餘力追究。若天劍宗敗……屆時,誰追究誰,還未可知。至於誠意……”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我家主人承諾,若他最終能渡過此劫,必將‘地心熔爐’的控製核心,完整歸還原主!此諾,可由天地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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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熔爐!完整歸還!
這六個字,如同重錘,狠狠敲在洪爐長老的心頭!那是烈陽宗複興的最大希望!與這個實實在在的利益相比,那虛無縹緲的“剿魔大義”和天劍宗空畫的大餅,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帳內陷入長時間的沉默,隻有洪爐長老粗重的呼吸聲和火焰燃燒的劈啪聲。他內心在天人交戰。與“魔頭”妥協,是為正道所不齒。但天劍宗的背信棄義更是讓他心寒齒冷。一邊是虛名和可能被清算的風險,一邊是宗門核心利益和保存實力的機會……
良久,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決斷的光芒:“好!老夫可以答應你們,在接下來的總攻中,我烈陽宗部屬會‘適時’猶豫、‘適時’遲緩,甚至……在某些‘意外’情況下,可以‘不得已’地與天劍宗發生一些‘摩擦’。”
他沒有把話說死,留下了充足的回旋餘地,但這已是極大的讓步。
“但是!”他死死盯著影鴉,“記住你們的承諾!地心熔爐,必須歸還!否則,我烈陽宗即便拚儘最後一人,也絕不與你們乾休!”
影鴉目的達到,不再多言,身影緩緩融入陰影,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洪爐長老獨自坐在帳中,手中緊緊攥著那封偽造的密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目光閃爍,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充滿無奈與決絕的歎息。為了宗門傳承,有些罵名,他不得不背。有些險,不得不冒。
他喚來心腹弟子,低聲吩咐下去,調整部署,命令所有烈陽宗弟子在接下來的行動中“謹慎為上,保存實力,沒有他的明確命令,不得擅自冒進”。心腹弟子雖感詫異,但看到長老陰沉如水的臉色,不敢多問,領命而去。
很快,烈陽宗營地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弟子們雖然依舊對修羅劍閣同仇敵愾,但那種急於複仇、奮勇爭先的勁頭卻悄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觀望和保守。與其他宗門,尤其是天劍宗修士之間,原本就存在的隔閡與冷漠,變得更加明顯,甚至偶爾會因為一些瑣事發生小規模的口角衝突。
聯軍高層並非沒有察覺這股暗流。天劍宗玄璜真人幾次試圖召集會議統一思想,但洪爐長老要麼稱病不出,要麼在會上陰陽怪氣,語帶譏鋒,讓會議不歡而散。其他幾個小宗門見狀,也紛紛開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盤,攻勢無形中遲緩了下來。
修羅劍閣承受的壓力,為之一輕。
墨老在劍閣中,收到影鴉成功返回並帶來的消息後,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疲憊卻滿意的笑容。離間之計,已成。七大宗聯軍鐵板一塊的局麵,已被撬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接下來,隻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這道裂痕,便會徹底爆發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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