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誌在必得的一擊,楚狂依舊沒有選擇常規的硬接或閃避。他的眼神銳利如鷹隼,輪回真意再次於識海中流轉。他的神念穿透了對方體表的靈力光華,直接感知其體內靈力運行的複雜脈絡。他“看”到了靈力正沿著特定經脈,洶湧地湧向術法成型的核心節點。
就在那股磅礴靈力即將灌注完成、術法即將徹底激發的前一瞬,楚狂再次動了。他依舊沒有直接攻擊對方肉身或神魂,而是將那一絲輪回真意,如同最纖細的探針,極其隱晦地影響了對方靈力運行到術法核心前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那個能量關節的“穩定性”。他並非破壞,隻是讓那個節點處原本流暢無比的靈力流轉,產生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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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立竿見影!
那位長老原本氣勢如虹,感覺術法即將完美施展,臉上甚至露出了些許自信之色。然而,就在最後關頭,他猛地感覺體內靈力莫名地微微一滯,仿佛奔流的大河突然遇到了一小塊看不見的暗礁。雖然這凝滯感轉瞬即逝,但帶來的影響卻是致命的——他誌在必得的一擊,威力驟然減弱了三成不止,而且術法的發動時間,硬生生被延遲了半息!
這半息的延遲和威力的驟減,對於楚狂這等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高手而言,已然是天賜良機。他甚至無需動用全力,隻是身形微動,便以毫厘之差輕鬆避開了術法的核心衝擊範圍,逸散的能量波僅僅吹動了他的衣角。
“盟主……您剛才?”那位長老收招後,一臉愕然與困惑,他仔細檢查自身,並未發現任何被攻擊或乾擾的痕跡,隻覺得是自己運氣不佳,或是久未施展此術,關鍵時刻靈力運轉竟出了點小岔子,臉上不禁有些訕訕。
楚狂心中卻是豁然開朗,如同撥雲見日!
經過這兩次成功的試驗,他終於明確了這輪回真名初級應用的實質與價值。它並非直接逆轉時間、改變過去未來那般逆天而不可及,而是能在極小的時間與空間範圍內,極其微妙地影響能量乃至事物運行最終呈現的“果”!
可以讓即將爆裂的能量,稍微“延遲”其爆裂的時刻。可以讓運轉流暢的靈力,在關鍵時刻莫名出現一絲致命的“滯澀”。可以讓原本必中的攻擊,因為細微的時機偏差而出現“偏差”。甚至,或許可以讓看似穩固的物體結構,提前顯現出“疲勞”的征兆……
這種影響極其微弱、隱蔽,且每一次施展都對神魂負荷極大,無法頻繁使用,更像是一種關鍵時刻的“奇兵”。但正因如此,在生死一線的戰鬥中,尤其是麵對勢均力敵甚至更強的對手時,這細微到極致的影響,往往能成為打破平衡、決定生死的勝負手!而在引導星殞大陣這種龐大精密、容錯率極低的能量係統時,這種能力更能起到事半功倍、化險為夷的奇效!
這無疑為壓在楚狂肩頭的千鈞重擔,增添了一根雖纖細卻至關重要的支撐,也讓他對那場注定慘烈、關乎存亡的最終之戰,增添了前所未有的信心與底氣。沉寂的重壓之下,他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破局之刃,雖未開鋒,卻已顯寒芒。
深夜,萬籟俱寂。墜龍崖的喧囂暫時平息,隻有陣法核心處傳來的低沉能量嗡鳴,如同大地沉穩的心跳。楚狂並未休息,而是在專屬於他的靜室中盤膝打坐,門窗緊閉,隔絕內外。他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來細細體悟那剛剛觸及的、名為“輪回”的真意所帶來的全新視角。
閉目內觀,世界在他感知中呈現出迥然不同的麵貌。不再僅僅是能量的流動與物質的構成,萬物之間,仿佛憑空多出了無數細微到極致、若隱若現的無形“絲線”。這些絲線連接著過去與未來,預示著各種不同的“可能性”。一條絲線的輕微顫動,可能就會引發遠方另一條絲線的共振,改變事件的最終走向。這種感知玄妙非凡,讓他對世界的理解踏入了一個更深的層次。
心念如流水般轉動,楚狂自然而然地嘗試將這份初生的輪回感知,投向自身內部最深處,投向那些與他命運緊密交織的存在。最終,他的神念如同輕柔的羽翼,落在了那柄始終沉寂、卻又無比重要的劍上——血凰劍,那柄與“白芷”這個名字生死與共的魔劍。
血凰劍靈因白芷殘魂的融入而特殊,大部分時間都陷入一種近乎永恒的沉寂,隻有最本源、最純淨的生命氣息,以及一絲至死不渝的執念,如同嫋嫋青煙,縈繞在暗紅的劍身之上,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劍核深處那縷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殘魂。那是白芷存在過的證明,也是楚狂心中最柔軟的牽絆。
當楚狂那蘊含著微弱卻本質奇特的輪回真意的神念,不再是簡單的探查或溫養,而是以一種全新的、近乎“共鳴”的方式,輕柔地覆蓋上血凰劍時,異變陡生!
嗡……
一聲清晰無比,迥異於以往的劍鳴,自血凰劍深處傳出!這鳴響並非戰鬥時的激昂銳利,也非感應到危機時的警惕震顫,而更像是一種……從無比深沉、跨越了漫長時光的睡夢中,被某種同源的力量溫柔喚醒時發出的悸動!劍身微微發熱,暗紅色的光華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
更令楚狂心神劇震的是,劍身之上,那一直如同風中殘燭、需要他小心翼翼嗬護的白芷殘魂氣息,此刻竟然主動地、abeit極其微弱地波動起來!這波動並非混亂無序,而是與楚狂釋放出的那一絲輪回真意,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深層次的共鳴!
仿佛失散已久的遊子,聽到了故鄉的呼喚。
透過這絲前所未有的共鳴,楚狂“看”到的景象遠超以往!他感知到的,不再僅僅是白芷殘魂當前虛弱的狀態,而是……無數破碎、模糊、卻真實存在的“因果線”,緊密地纏繞在這縷殘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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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線”,色澤各異,蘊含著極其複雜難言的氣息:有熾熱如烈陽的深情,有跨越生死的眷戀,有毅然犧牲的無怨無悔,有被迫分離的刻骨痛苦,有輪回轉世過程中的迷茫與追尋……更有一種……與輪回法則本身糾纏極深、幾乎融為一體、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古老羈絆!
仿佛白芷的殘魂,並不僅僅是機緣巧合依附於血凰劍那麼簡單。她的存在本身,她那場驚天動地的犧牲,她的殘魂能在崩滅中得以保存並與之完美融合……這一切看似偶然的背後,似乎都隱藏著極深的、與“輪回”真名息息相關的秘密!
她,就像是一個在浩瀚輪回之海中,留下了獨一無二、無法磨滅的深刻印記的特殊存在。她的這縷殘魂,本身或許就是一道與輪回核心法則緊密相連的、活著的“因果”!
驟然間,那封存在萬象秘庫深處、由蕭雲瀾之父留下的絕筆信內容,如同被點燃的火炬,清晰地浮現在楚狂的腦海:“十二魔劍實為封印暗星與本土世界連接通道的鑰匙……”
鑰匙……輪回……白芷的殘魂……
這幾個看似獨立的概念,在此刻因輪回真意的橋梁,被猛地串聯在一起!一個模糊卻足以令人心驚肉跳的猜想,如同暗夜中劃破天際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楚狂思維的深淵!
難道白芷……或者說,她靈魂的本質,與輪回劍,與這關乎世界存亡的封印之鑰,有著某種自己至今尚未知曉的、至關重要的、甚至是核心的聯係?!
她的沉睡,不僅僅是因為魂力受損過巨,更可能是因為……她那特殊的靈魂本質,在犧牲的過程中,無意間觸及甚至是承載了某種關乎輪回、關乎封印的核心法則之秘,從而導致了一種更深層次的、法則層麵的沉寂?
靜室中,楚狂猛地睜開了雙眼,眸中精光爆射,之前的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震驚與一種迫近真相的凝重。血凰劍在他膝上輕輕震顫,嗡鳴聲漸息,但那份被喚醒的悸動,卻已深深烙印在楚狂的心神之中,再也無法忽視。
靜室之內,那奇異的共鳴如潮水般退去。血凰劍身的微光漸漸黯淡,清脆的嗡鳴止息,重新變回那柄沉寂的暗紅長劍。白芷那縷剛剛泛起波瀾的殘魂,也仿佛耗儘了所有氣力,更深地蜷縮回劍核深處,氣息比以往更加微弱,陷入了近乎枯寂的沉睡。
然而,那短暫卻深刻的悸動,已如同熾熱的烙印,深深銘刻在楚狂的心底,再也無法抹去。指尖仿佛還殘留著與輪回真意共鳴時,劍身傳來的微弱震顫。
他緩緩伸出手,並未直接觸碰,而是極儘輕柔地虛撫著血凰劍冰冷的劍身,目光落在其上,變得無比複雜,似有萬千情緒在其中翻湧、沉澱,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幽邃。
曾幾何時,他渴望喚醒白芷,動機純粹而沉重。那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思念,是目睹她為自己、為蒼生香消玉殞後無法釋懷的愧疚,是隻想再見那抹笑顏、再聽一次她呼喚自己名字的卑微願望,是拚儘一切也想彌補那份永恒遺憾的執念。那是屬於“楚狂”個人的私情,是他背負的過去。
但此刻,一種更加冰冷、更加宏大、也更加緊迫的理由,如同巍峨山嶽,重重壓上了他的心頭。
如果……如果白芷的存在,她殘魂的特殊性,真的與輪回劍的真名奧秘,與那十二魔劍作為“鑰匙”封印暗星通道的根本原理息息相關呢?那麼,喚醒她,就絕不僅僅是為了慰藉一己私情那麼簡單了。這或許直接關係到,他能否真正洞悉並完全掌控輪回劍那影響“因果”的逆天之力,甚至可能是徹底理解、進而自如運用所有魔劍封印之力的關鍵所在!
最終之戰的陰影,已如同實質的陰霾,籠罩在每一個知情者的心頭。星殞大陣固然是傾儘一州之力的壯舉,威力絕倫,但麵對那來自異界、被稱為“噬界之主”的未知恐怖,以及其背後可能存在的龐大暗星文明,誰敢妄言必勝?每一分可能增強己方實力的機會,每一個或許能削弱敵人的契機,都至關重要,甚至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或是拯救世界的唯一曙光。
而白芷,以及她身上可能隱藏的、關乎輪回本源的秘密,或許正是那個迄今為止最意想不到、也最可能顛覆戰局的關鍵砝碼!
“白芷……”
楚狂低聲輕喚,聲音沙啞,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情感。他的指尖終於輕輕觸碰到了冰冷的劍鋒,那寒意直透指尖,卻仿佛能隔著萬古的沉寂,感受到劍核深處那縷殘魂所承載的無儘孤獨與漫長沉睡。
“等我……”他的眼神驟然變得如同磐石般堅定,一種前所未有的迫切感在其中燃燒,“我一定會找到辦法,喚醒你。不僅僅是為了你我之間的過往,更是為了這片……你我曾共同誓言守護的土地與蒼生。”
對即將到來的終極一戰的把握,因初步領悟輪回真意而增添了幾分。然而,對白芷的牽掛,以及喚醒她的渴望,卻也因這層領悟,剝去了純粹的個人情感外衣,染上了關乎存亡的沉重色彩,變得愈發強烈、愈發刻不容緩。
他深吸一口氣,將翻騰的心緒強行壓下,鄭重地將血凰劍收回體內溫養。隨即,他起身,推開靜室的門,走了出去。夜風凜冽,吹動他的衣袍。他抬頭,望向墜龍崖上空那片因能量極度彙聚而愈發扭曲、閃爍著不祥光芒的星空,目光銳利如劍,仿佛能穿透層層空間阻礙,直接看到那幽暗的地心深處,那座正在加速修複、即將徹底成型的異界星門。
壓迫感,前所未有的清晰。
時間,真的越來越少了。他必須更快地提升實力,更深入地參悟已得魔劍的真名,更積極地探尋其他魔劍的奧秘,以及……更快地找到那個或許唯一能喚醒白芷的方法。
輪回的真諦,已在他心中種下種子。而通往最終答案的道路,或許就隱藏在其餘尚未完全揭曉的魔劍真名之中,也或許,指向了那遙遠記憶深處、源自修羅族傳承的禁忌秘地——“隕星殿”。那裡,可能埋藏著關於魔劍起源、關於輪回、關於白芷靈魂特殊性的最終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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