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因果絲線去勢絲毫不減,下一刻,便直接穿透了那彩色水銀般的鏡界守衛身軀!
“嗚——”
一聲無聲的、卻直接回蕩在靈魂層麵的哀嚎響起。鏡界守衛那流動的身軀驟然凝固,隨即劇烈地扭曲、沸騰起來!它內部那殘缺的、依靠輪回規則維係的核心意識,在“斬因果”劍意的衝擊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霧氣,迅速被剝離、分解、消融!
它那沒有五官的麵部,在徹底崩散前,似乎極其短暫地浮現出了一絲……奇異的表情,並非痛苦,反而更像是一種扭曲的……解脫?
下一刻,整個鏡界守衛身軀“噗”的一聲輕響,徹底爆散開來,化作一團比周圍迷霧更加濃鬱精純的彩色輪回之氣,緩緩飄散,最終融入兩側的鏡壁之中,消失不見。
一擊!
秒殺!
懸浮於空的血金色短劍,光華內斂,發出一聲意猶未儘般的清吟,隨即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重新飛回新生靈微微張開的手中。
劍身依舊溫熱,甚至因為剛才那極致的一劍而有些發燙。一股灼熱的戰意以及楚狂那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傲然意念,順著劍柄傳遞到新生靈的心間:
“繼續……前進……”
新生靈緊緊握住短劍,感受著劍身傳來的力量餘波與那不容置疑的意誌,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這就是楚狂的力量?哪怕隻是他一絲殘魂本能驅動下施展的劍意,竟也如此強大、如此精準、如此……霸道!斬斷因果,破除虛妄,在這輪回規則主宰之地,依舊能以手中之劍,斬出一條通路!
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認識到,懷中這柄劍裡沉睡的靈魂,曾經站立在怎樣的高度。
壓下心中的波瀾,她深吸一口氣,將短劍更緊地抱在胸前,點了點頭,仿佛是在回應劍中的意誌。目光再次投向迷霧深處那白芷神魂共鳴傳來的方向,步伐堅定地繼續前行。
經過這次短暫的戰鬥,她對短劍、對楚狂的劍道,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它並非僅僅是鋒利的兵器,更是某種法則的體現。
繼續前行了一段距離,輪回迷廊的景象再次發生變化。兩側鏡壁中那無數“白芷”的輪回倒影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加古老、更加破碎、氣息也更加晦澀的畫麵。這些畫麵中開始頻繁出現戰爭的場景,神魔的身影,崩塌的星辰,以及……一種令赤金短劍頻頻異動的狂傲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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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路過一麵格外巨大、布滿了蛛網般裂痕的暗金色鏡壁時,懷中的赤金短劍猛地一震,發出了與之前遇到鏡界守衛時截然不同的嗡鳴!這嗡鳴聲中,少了幾分警示,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共鳴與悸動。
新生靈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望向那麵巨大的殘破鏡壁。
鏡壁之中,映照出的並非清晰連貫的景象,而是一段極其模糊、不斷閃爍、仿佛隨時會熄滅的記憶烙印。
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焦灼戰場,天空是破碎的,流淌著岩漿與雷霆。大地上,屍骸堆積成山,流淌的血液彙聚成河,散發出衝天的煞氣。而在那屍山血海的最頂端,矗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身姿偉岸,周身籠罩在暗紅色的血光與漆黑的魔氣之中,看不清麵容,唯有一雙眼睛,如同燃燒的星辰,迸射出桀驁不馴、睥睨天下的光芒!他手中握著一柄造型猙獰、仿佛由無數怨魂與煞氣凝聚而成的巨大魔劍,劍身纏繞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儘管景象模糊,但新生靈一眼就認出——那道身影,與她之前在兵塚之巔,感應到的楚狂前世記憶碎片中的身影,完美重合!而其手中那柄魔劍的氣息,更是與赤金短劍,與她感知到的鏡界深處那道狂傲古老的戰魂共鳴,同出一源!
鏡中的“楚狂”,猛地揮動了手中的魔劍!
沒有聲音傳來,但新生靈仿佛能聽到那斬裂蒼穹、崩碎星辰的劍鳴!一道橫貫天地的血色劍罡撕裂虛空,將前方無數散發著神聖光輝或深淵魔氣的身影吞噬、湮滅!那一劍的風采,霸道、慘烈、一往無前,帶著一種與整個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的決絕!
在這一刻,新生靈懷中的赤金短劍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熾熱!劍身內部,楚狂的那團殘魂火苗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燃燒、跳躍著,散發出強烈無比的情緒波動!
那是不屈的戰意!
是淩天的狂傲!
是埋藏在靈魂最深處的、對力量極致的追求!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被深深掩埋在殺戮與毀滅之下的……孤寂。
這段記憶烙印,仿佛一把鑰匙,打開了楚狂殘魂深處某些被遺忘的封印。短劍嗡鳴不止,劍意不受控製地絲絲外泄,切割著周圍的空氣,仿佛在回應著鏡中那個頂天立地的身影,在訴說著那段被塵封的榮光與……痛楚。
新生靈能清晰地感受到劍中靈魂的激蕩。她仿佛看到,在那無儘的征戰與殺戮背後,那個手持魔劍的身影,踏著屍山血海前行,身後是崩塌的天門與隕落的神魔,前方是未知的黑暗與荊棘……無人同行,無人理解,唯有手中之劍,相伴永恒。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新生靈心中滋生。那不僅僅是震撼於那毀天滅地的力量,更是一種……細微的心疼?為了這份深埋在狂傲之下的孤寂。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短劍會對鏡界深處那道同源的戰魂烙印如此渴望。那不僅僅是力量的補充,更是……找回“自我”的關鍵拚圖。
鏡中的景象開始變得不穩定,那頂天立地的身影逐漸模糊,最終,畫麵定格在他回首一瞥的瞬間。那雙燃燒的眸子,似乎穿透了萬古時空,穿透了輪回鏡界,與手持短劍的新生靈,有了一刹那的、跨越時空的無聲對視。
隨即,整麵暗金色鏡壁光芒黯淡,其中的烙印景象徹底消散,恢複了普通鏡麵的死寂。
但短劍的嗡鳴與灼熱,卻持續了良久才緩緩平息。楚狂的殘魂似乎因為這次共鳴而消耗不小,那團火苗的光芒減弱了一些,傳遞出的意念也重新變得斷斷續續、模糊不清,但他“存在”的感覺,卻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和堅實了。
新生靈默默站立了片刻,伸出手,輕輕撫摸過短劍溫熱的劍身,仿佛在安撫其中那個激蕩的靈魂。
“我們會找到的,”她低聲自語,既是對劍中的楚狂說,也是對自己說,“找到‘你’失去的,找到‘我’尋找的。”
她再次邁開腳步,這一次,她的眼神更加堅定。不僅是為了白芷,似乎也多了一份對劍中這個靈魂的承諾。
經曆了鏡中楚狂前世烙印的衝擊後,新生靈與赤金短劍之間的聯係似乎進入了一個新的層次。她不再僅僅是被動地接受指引和保護,開始嘗試更主動地去理解、去共鳴短劍中蘊含的劍意。
在接下來的路途上,再次遭遇一些遊蕩的鏡影生物或小型的輪回陷阱時,她不再完全依賴短劍自主禦敵。她會嘗試著集中精神,將自己的意念與短劍相連,引導著那“斬因果”的劍意,配合自身淨魂蓮的清光,進行防禦與反擊。
起初頗為生澀,甚至有一次因為配合不當,差點被一道輪回幻影侵入靈台。但在楚狂那微弱意念的及時糾正與短劍本身靈性的輔助下,她進步神速。漸漸地,她揮出的劍光中,開始帶上了一絲屬於她自己的理解與韻律,雖然遠不及楚狂駕馭時那般精純霸道,卻多了一份淨魂蓮特有的淨化與守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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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自己不再是這柄劍的“持有者”或“被保護者”,而是在逐漸成為可以與它、與其中的靈魂並肩而戰的“夥伴”。
而那三道共鳴氣息,也隨著他們的深入而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尤其是屬於白芷完整神魂的那道純淨呼喚,仿佛帶著溫暖的吸引力,指引著最終的方向。
然而,就在她感覺即將抵達迷廊儘頭,找到那共鳴之源時,前方的道路再次出現了變故。
原本相對單一的廊道,在前方豁然開朗,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鏡廳。鏡廳的中央,懸浮著三麵巨大的、如同門戶般的菱形光鏡。每一麵光鏡都散發著柔和卻強大的能量波動,鏡麵蕩漾著水波般的光紋,看不清鏡後的景象。
而最關鍵的是,那三道一直指引著方向的共鳴氣息,在此地竟然……分開了!
純淨溫暖的白芷神魂氣息,源自正麵那麵散發著乳白色光暈的菱形光鏡。
狂傲古老的楚狂戰魂氣息,源自左側那麵翻湧著暗紅色流光的菱形光鏡。
縹緲難測的鏡界守護意識,則盤踞在右側那麵最為平靜、呈現出深邃星空景象的菱形光鏡之後。
三道門,三個方向,三種可能截然不同的結局。
新生靈停在鏡廳入口,眉頭微蹙。她懷中的赤金短劍,此刻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劍身微微震顫著,似乎在同時感應著左右兩道同源的氣息楚狂前世戰魂與鏡界深處可能存在的初代修羅王關聯),顯得有些躁動不安,難以立刻做出抉擇。
選擇正麵,意味著優先尋找白芷完整神魂,這符合她誕生的最初執念,也可能最快地解決她自身身份認知的問題。
選擇左側,意味著優先幫助楚狂恢複力量,獲取那同源的戰魂烙印,能極大增強他們的實力,以應對後續可能更危險的局麵,包括鏡界外虎視眈眈的墨無痕。
選擇右側,則充滿了未知。那道鏡界守護意識態度不明,可能蘊含著重大的秘密或機遇,但也可能潛伏著最大的危險。
該如何選擇?
新生靈的目光在三麵光鏡之間遊移。她的本能傾向於正麵,那是她存在的意義。但理智告訴她,楚狂力量的恢複至關重要,而且左側的共鳴同樣強烈地吸引著短劍。至於右側……那過於未知,暫時不在優先考慮範圍。
就在她權衡利弊,短劍也微微偏向左側光鏡,似乎楚狂的意誌更傾向於先獲取力量之時——
異變再生!
整個鏡廳,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四周的鏡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浮現出更多裂痕!頭頂由鏡麵構成的天花板,光影瘋狂亂閃,仿佛隨時會崩塌!
一股冰冷、威嚴、充滿秩序感的惡意,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瞬間籠罩了整個鏡廳!這股惡意並非來自任何具體的生物,而是源於……整個輪回鏡界的規則本身!
三麵菱形光鏡的光芒都變得明滅不定,仿佛受到了強烈的乾擾。那三道清晰的共鳴氣息,也在這突如其來的規則惡意壓製下,變得模糊、斷續起來!
“是他……墨無痕!”新生靈瞬間明悟。這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秩序壓迫感,隻可能是那個輪回使者在鏡界之外做了什麼!
“嗡——!”赤金短劍爆發出憤怒的嗡鳴,血金色劍芒衝霄而起,對抗著那無所不在的規則惡意。楚狂的意念再次變得清晰而冰冷,充滿了被挑釁的怒意。
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下,之前的權衡似乎都失去了意義。整個鏡界的規則仿佛活了過來,變成了一個針對他們的巨大陷阱。無論選擇哪一扇門,恐怕都不會再是原本的路徑!
新生靈眼神一凜,不再猶豫。她感受到正麵那扇門後,白芷神魂的氣息在惡意壓製下顯得有些搖曳,仿佛風中殘燭。
“先去那邊!”她做出了決斷,既是遵循本心,也是因為感知到白芷神魂可能正處於某種不穩定狀態。
她緊抱短劍,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猶豫地衝向了正麵那扇散發著乳白色光暈的菱形光鏡!
就在她身影沒入光鏡的刹那,整個鏡廳的震動達到了頂點。左右兩側的光鏡驟然黯淡,而正麵的光鏡則在吞噬新生靈後,光華劇烈閃爍了幾下,鏡麵如同水波般瘋狂蕩漾,隨後緩緩恢複了平靜,隻是那乳白色的光暈中,似乎摻雜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秩序之痕……
墨無痕的乾涉,已然開始顯現其影響。輪回鏡界的試煉,在新生靈找到目標之前,已悄然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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