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的臉色,沉了一下。
林如海病得連床都下不了,竟還要見這個外人?
“知道了。”他揮了揮手,對馮淵笑道。
“馮探花請便。我就不打擾了。”
馮淵沒再看他,跟著那丫鬟,徑直往裡走去。
林黛玉望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林如海的臥房裡,藥味更濃了。
他斜倚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
不過數月未見,他竟已瘦得脫了相,兩頰深陷,眼窩發黑,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
看見馮淵進來,他渾濁的眼睛裡,才亮起一點微光。
“你……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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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淵快步上前,在床邊跪下。
“晚生來遲,讓大人受苦了。”
“起來……快起來……”林如海掙紮著想坐起身,卻牽動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咳得撕心裂肺,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旁邊的丫鬟連忙上前,為他撫背順氣。
好半天,他才緩了過來。
又像是在作出劇烈的心理鬥爭般。
他屏退了左右,房裡隻剩下他和馮淵兩人。
“看見了?”林如海喘著氣問。
馮淵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看見璉兒了。”
“他……是老太太派來的。”林如海的眼中,滿是疲憊與無力。
“說是接玉兒回京養病。”
“可我這身子……我知道,我撐不了多久了。”
“我若一走,這偌大的家業,還有玉兒……都要落到他們手裡。”
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緊緊抓住馮淵的胳膊。
那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卻像一把燒紅的鐵鉗,燙得馮淵心裡一震。
“馮淵……我那日,與你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晚生記得。”
“我那女兒……自小體弱多病,性子又孤高,眼裡揉不得沙子。”
“賈府那地方,是吃人的地方。她回去,隻有死路一條。”
林如海的眼中,流下了兩行渾濁的淚。
“我信不過他們。”
“我隻能信你。”
他看著馮淵,眼中是瀕死之人,最後的,全部的托付。
“我將玉兒,交給你。你帶她走,去哪裡都好。”
“離京城越遠越好。”
馮淵看著他,看著這個為官一生,精明一世,如今卻隻能像個溺水之人般,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父親。
他反手握住林如海的手。
“大人放心。”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沉入水底的石頭,穩穩地,壓住了林如海所有的慌亂。
“有我馮淵在一日,便無人能傷林姑娘分毫。”
沒有山盟海誓,沒有賭咒發願。
隻有一句平平淡淡的承諾。
林如海卻像是吃了定心丸,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
他疲憊地閉上眼。
“好……好……”
他從枕下,摸出一把鑰匙,塞進馮淵手裡。
“書房……暗格……我的家當……都在那裡……”
“還有……我給玉兒準備的嫁妝……單子……也在裡麵……”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
“都……都交給你了……”
從林如海房裡出來,天色已近黃昏。
馮淵在院子裡,又遇見了林黛玉。
她似乎一直在等他。
“我爹……他怎麼樣了?”她開口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大人隻是累了,睡下了。”
林黛玉咬著嘴唇,沒說話。
她看著馮淵手裡的那串鑰匙,心裡忽然明白了什麼。
“你……就是那個探花?”她忽然問。
“是。”
“那首《春江花月夜》,真是你寫的?”
“是。”
林黛玉不說話了。
她隻是看著他。
那個寫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詩人。
那個即將要去北境苦寒之地的探花郎。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像一團迷霧。
晚風吹來,拂動她額前的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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