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內,地龍燒得滾燙。
上好的金絲楠木禦案,被一隻青筋暴起的手,生生砸出一道裂紋。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天子環汔的咆哮,幾乎要掀翻殿頂的琉璃瓦。
他將一份染血的塘報,狠狠摔在地上。
“陳白獅!朕封他為幽州經略,他就是這麼給朕經略的?”
“薊縣城破!六萬軍民!儘數被屠!”
“他倒好,一死了之!留下這麼個爛攤子給朕!”
殿下,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噤若寒蟬。
太監總管夏守忠,連滾帶爬地將那份塘報撿起,像捧著一塊烙鐵。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悠長的通稟。
“太上皇駕到——”
環汔臉上的怒火,瞬間凝固,隨即化作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連忙整理衣冠,快步迎了出去。
一個身穿明黃八寶團龍常服,須發皆白的老者,在太監戴權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
正是退位多年的太上皇,環巍。
他雖年邁,但那雙渾濁的眼睛裡,依舊藏著獅子般的威嚴。
“都起來吧。”
他的聲音不高,卻讓殿內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見過父皇。”環汔躬身行禮。
環巍沒有看他,徑直走到龍椅前,坐了下來。
他拿起那份塘報,隻掃了一眼。
“王子騰。”
“臣在!”
兵部尚書王子騰,連忙出列。
“朕命你為征北大元帥,總領三軍,即刻北上。”
王子騰渾身一顫,
“臣……遵旨!”
環巍的目光,又落在一個身穿三品武將官服的年輕人身上。
那年輕人,麵如冠玉,劍眉星目,站在那裡,如一杆挺拔的槍。
“陳瑞文。”
“末將在!”
“你是陳白獅的侄子?”
“回太上皇,陳白獅是末將的遠房族叔。”
“你也是齊國公府的孫子。”環巍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好。”
“朕封你為威鎮將軍,做王子騰的副將。”
“給你五萬京營精銳,告訴回鶻人、遼東叛賊,我大吳的血,不是白流的。”
“告訴他們,他們搶走的,朕要他們十倍、百倍地,吐出來!”
陳瑞文單膝跪地,聲音鏗鏘。
“末將,必不負聖恩!”
“末將,要用回鶻人的血,來祭奠我叔父,和我薊縣六萬軍民的在天之靈!”
環巍點了點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去吧。”
“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