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過草原,帶著燒焦的羊毛和乾涸的血腥味。
一杆回鶻部落的狼頭旗,被踩在泥濘裡,旗杆斷成了兩截。
馮淵坐在馬背上,用一塊臟汙的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刀身上的血跡。
他的身後,是五百個沉默的男人。
他們穿著各式各樣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皮襖,身上散發著濃重的煞氣,像一群剛剛飽餐過的野狼。
周梧將一個牛皮水囊裡的馬奶酒一飲而儘,哈出一口白氣。
“又一個部落,乾淨了。”
猴三牽著幾匹繳獲來的戰馬,馬背上馱著鼓鼓囊囊的皮袋,裡麵是肉乾和炒米。
他的眼神,在掃過那些被繩子拴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回鶻女人時,閃過一絲不忍。
可他什麼也沒說。
馮淵將刀插回鞘中,聲音平淡。
“清點傷亡。”
“分發食物。”
“還能走的女人和孩子,帶上。”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老兵走上前,聲音沙啞。
“大人,這些女人……怎麼處置?”
馮淵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裡沒有溫度。
“想睡就睡。”
“不想睡,就讓她們乾活,放羊,鞣皮。”
“不聽話的,殺了。”
老兵咧開嘴,笑了。
那笑容,比草原上的狼還凶。
“得嘞!”
他轉身,對著那群俘虜,用生硬的回鶻話吼了幾句。
哭喊聲和求饒聲,頓時響成一片。
馮淵調轉馬頭,看向更北的方向。
那裡的天空,是一片望不到頭的,鉛灰色的蒼茫。
“師傅,你說這草原的儘頭,是什麼?”
周梧打了個酒嗝。
“是另一片草原。”
“另一群等著被殺的畜生。”
馮淵笑了。
“走吧。”
“去看看。”
五百騎,卷起漫天煙塵,像一團移動的烏雲,向著草原深處,繼續吞噬而去。
他們不知道,就在千裡之外的神京,一道封侯的聖旨,已經將他們的首領,推上了風口浪尖。
他們隻知道,跟著前麵那個男人的背影,有肉吃,有酒喝。
有仇報。
金陵,馮府。
秋日的陽光,透過花格窗,暖洋洋地照在紫檀木的桌案上。